当超梦结束,体验梦境的人都回归现实。
但公寓小房间里还是一片寂静,洛娜退出大群断开了共感,从榻榻米地板上站起身,喝着那罐之前未喝完的啤酒,走到窗户边沉默地望着外面的雨雾夜空。
“你今晚还要去丽彩那边吗?”顾禾也站了起身。
他是要过去鱼塘那边一趟的,让伤感的酒井小姐回到她自己的身体里去。
让他也不怎么是滋味,如果洛娜也要过去那边,就一起去吧。
“先不去了。”洛娜想着道,一口气把啤酒全部喝掉,“我走了。”
她的心情很乱,潘多拉和芙林的往事与那种种情感还在不时地闪过心中,使她不是很想与人待着,她想离开一点,自己一个人缩在皮衣里。
“洛娜……”顾禾唤了声,“无论如何,那都不是你的过错。”
“我有说是吗,不是谁对谁错,不是这一回事……走了。”
洛娜拉尽了前面的推拉窗户,猛然一蹬榻榻米,整个人从窗户跃了出去,后面传来顾禾的惊呼声。
但她早已熟悉地形,以猎人系二程序者特级的身手,敏捷地落在二楼窗户的窗沿上踏了一下,整个人就往前方更为低矮的店铺屋顶跃去。
雅库扎的公寓,这窗户就是这么设计用的。
在夜雨中,洛娜跳过一块亮得刺目的霓虹招牌,稳稳地落在了寿惠街的主街道上。
即使是在这半夜时分,还下着小雨,街上依然不安静,还是有勾肩搭背地走过的醉汉、应召女郎和帮派分子,混着不知道什么营生,都是一些夜行动物。
洛娜很早就知道,这是个乱七八糟的城市,所有人都在乱七八糟着,几乎所有人。
没有谁可以他妈的告诉别人,你不能乱七八糟。
尤其是对于经历过一些乱七八糟事儿的人。
怪自己吗,怪潘多拉吗?不,不是那一回事。
洛娜走了一段路,站在街头路口,望着那些闪烁不定的霓虹招牌很久。
还有那些广告屏幕、横幅、灯笼与布帘,五彩缤纷,斑驳混杂。
“海鲜居酒屋,歌舞伎町最顶级,新鲜严选食材,绝对满足,当日预约可享九折”
那是一家大居酒屋,规模不是鱼塘可比,席位有390席。
她一个个字地看得清楚,又看了屏幕的价格表,顿时喃喃:“操,又涨价了啊。”
这座城市跟她小时候有什么分别呢,没有什么分别,仿佛一切都停滞着无从改变。
只有那个价格,在不断地上涨、上涨、上涨,就像地下室的租金不断上涨那样。
在流光城,什么都很昂贵。
而多拉和芙林的关系,是最昂贵的,昂贵到可以害死她们,不是今天死就是明天死。洛娜没有那样的经历,但她看过很多了,她也经历过骨血运动和小鼠帮。
羁绊,都在于羁绊。
人一旦有了羁绊,脚步就会变得缓慢,脑子就会变得迟钝,犯傻也就来了。
羁绊,旧的,新的,都如同幻肢痛一般正在浮沉。
洛娜又抬起脚步走去,漫无边际地走着,不知道脑子是不是真不清楚,她渐渐走到了一个地方,那场火灾已经过去一天多,但空气中似乎仍有着一股烧焦味。
她望着那边成排的大小仓库,红雨之家的霓虹招牌正在发散着红光、蓝光与白光。
这里的安保应该加强了很多,特别是在这半夜三更,有值班的巡逻人员正在走动。
洛娜双手插着黑色皮衣的衣袋,径直走了过去。
很快,那个风衣制服的领队女人就发现了她,停住脚步警戒地等她过去,她一看对方,就感觉那是以前干过荒野机动特遣队的家伙,对方有那种范头。
“伊丽莎白-斯特林在吗,我找她,我叫洛娜-卢德。”洛娜只是说道。
“斯特林小姐在主仓库那边休息。”领队女人疑了疑,严肃的眼神略有打量。
“帮我通传吧。”洛娜不是来搞事的,“我在那边等她。”
但在此之前,这队安保人员拿着银行狗的精密仪器对她一番检查,能大致确定她不是一个大群或演员,她身上没有超凡力量正在波动的痕迹。
待对方忙完了,洛娜就走到一边的停车区破地去,望着无星有雨的夜空。
她从衣袋掏出了打火机和烟盒,取出一根东土长过滤嘴香烟,用手掌遮挡着雨把香烟点燃了,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却只是让夜雨更加迷蒙。
等了没多久,洛娜就看到从红雨之家主仓库门口那边,走出了一道身影。
伊丽莎白-斯特林,披着一件橙色的风衣,一头中短的红发依旧,手持着那把电子长剑,往这边走来,在其身后只跟随着刚才的那个安保领队女人。
当两人走到这边时,洛娜吐出又一抹烟雾,直接地问道:“认识希德-雷扩吗?”
她们上次的那场街斗已是一个半月之前的事情,之后再无什么交集。
这个半夜,洛娜-卢德突然就这样出现,伊丽莎白却没什么意外。
但她刚才还以为对方前来是因为红雨之家失火的事情。希德-雷扩?
“认识。”伊丽莎白如实地说,“但不算朋友。”
“哦。”洛娜点点头,淡绿的眼眸看着那双蓝眼眸,“我要搞她。”
伊丽莎白微微一怔,就说道:“我也要搞她,她有份参与前两天的纵火案。”
“那正好,她杀了我一个朋友的朋友。”洛娜不由一笑,弹了弹烟灰,“那人向她求助,去参加了一个派对,回来一具尸体,脑袋里空的,全被掏光还是怎么着的了。”
洛娜注意到,随着自己的话,那个领队女人面色微变,严肃眼神里似有一丝哀伤。
怎么,也跟希德-雷扩有什么恩怨是吗,全凑一起了。
“给我一点关于希德-雷扩的回想数据。”洛娜看向伊丽莎白-斯特林,“我有用。”
她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洛娜-卢德是个神经病。
管它呢,这就是一座乱七八糟的城市,谁都可以他娘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要多少,怎么给?”伊丽莎白却没什么迟疑,旁边的朱蒂皱眉地朝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