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邦懒得理他,只一脸平静道:“将军与将军夫人,他们是两夫妻,咱们是下属,要谨记自己的身份,不该掺和的事就别掺和。”
“你终于想通了啊你。”付荣眨巴了下眼睛。
王泽邦斜眼看他:“那你呢?你好像也跟之前的态度不一样了,你也想通了?”
付荣才不接受他的调侃,他神秘兮兮道:“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一般这么断句,就是为了引别人发问。
“什么事?”王泽邦果然追问了。
付荣挑了下眉:“那就是……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以后再说吧,我先去码头看看咱们的‘货’运到了没有。”
王泽邦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但在他临走时,还是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小爷我最大的本事就是小心谨慎。”
——
金兴客栈的三楼,一般不对外出售,因为这是店家特意预留出一层来给东家专属的。
一间朝正街的房间,有一人站在窗边,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他的神情从一开始的鄙夷、惊讶到最后的惊喜,一系列心境转变之后,他再也按耐不住兴冲冲地打算下去结交一下那位邺国工匠。
但却不想,这时不知道打哪冒出来一个身手恐怖的男人,将他们那根浮雕门柱给毁了。
他气得当场一掌拍在案几上——然后捧着手,痛得跳脚。
妈蛋,这该死的桌子竟这么硬实!痛死他了!
店家赶紧上来,但见自家东家,背着手,气得脸都涨红了,便赶忙点头哈腰道:“东家,那人看起来不简单啊,他一掌就劈断了门柱,可见其武功造诣惊人,咱们暂时还不能轻易动手。”
“探出其来历了?”东家冷声问道。
店家擦了擦急跑出来的汗水,摇了摇头:“探不出来,对方全都是一些嘴巴紧的人,根本撬不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来,只知道他们是邺国来的,不过瞧他们这一身的派头,不是官家就是江湖门派,总之不像是普通人。”
东家不耐烦听那人的事,查不出来就继续查,他问道:“那名邺国工匠,也是来参加霁春匠工会的?”
“应该没错,他身上带齐了木器工具。”
“你说,他有没有可能入围?”
“这……就有些不好说了,但凡参加霁春匠工会的,都不是一些寻常的工匠,手上功夫无一不是惊人,所以光凭他那一手雕工,小的也难以判断。”
东家摆了摆手:“不行就不行吧,反正我也不指望咱们这破客栈能住上一位霁春匠工会的入围者了,不过,你说如果咱们叫她帮咱们客栈,重新再设计出一副叫人眼前一亮的门面,你说,会不会客似云来?”
“有可能吧,这名邺国工匠不仅手艺出众,还挺有想法。”
“我也这么认为,他的雕工既有造意又有新意,的确比我厉害那么一点点,我很想亲自见见他。”
店家问:“那需要小的去安排吗?”
东家却傲气地抬头:“不必,我自己亲自去见她。”
——
郑曲尺端来了药茶,回去却见宇文晟睡着了,她将药茶摆在桌上,想走,又怕他是在装睡,一会儿又要阴阳怪气一顿了。
于是她就坐在桌边等。
忽然,她视线不经意看到桌面有一张被裁剪得很细长的纸,有卷过的曲度,她猜测这应该是之前的鸟送来的密函吧。
她看了一眼宇文晟,又看了一眼信,却没有动。
主要觉得这密信这样明晃晃地摆在这,怎么有种诱人犯罪的陷阱感觉?
然而,她不动,却不知打哪吹来一阵风,将那张薄纸吹翻了过来,然后动态视力极佳的她,哪怕无意,也一眼就看清楚了上面所写内容。
“朝中政变,险中求胜,请下指令。”
什么意思?
朝中政变,哪个国的朝中政变?邺国还是别国?
险中求胜……
险中求胜……
“你在想什么,神情这般严肃惊慌?”
身后一道动人磁性的声音挨近,郑曲尺一回头,便与不知何时起身来到她身后的宇文晟四目相对。
她紧张地舔了下嘴唇,道:“我……我不小心看到你的信件,我发誓,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的,是风吹……”
“看就看了吧,我并没什么事情需要刻意隐瞒你的。”宇文晟打断她道。
“……哦。”
“这是什么?”
他用眼神示意她摆在桌上的药茶。
“这是给你喝的药茶,现在温度差不多了,你赶紧喝一碗。”
他没有拒绝,端起便抿了一口:“好苦。”
“那你吃颗糖吧。”
“可我手不方便,你帮我取一颗出来吧。”
他摊开手,露出腰间挂着的糖袋。
郑曲尺见他一手端着碗,的确不方便解下,便凑上前解开糖袋倒出一颗糖,正准备递给他,却见他弯下腰,就着她举起的手,便轻轻地含住了糖,也含过她那一小片敏感的指腹。
“有了糖,果然就不苦了。”
郑曲尺僵住,瞪直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这是在撩她吗?
不过,这一幕好似有那么几分熟悉,她脑子里这时倏地闪过一些她醉酒后的画面。
“因为,这是惩罚,你得喂我。”
她脸色“嘭”地一下爆红。
救命,为什么别的画面都一片模糊,偏偏叫她想起了这一幕!
“你又在想什么?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特别令人想入非非?”宇文晟含着糖,似连笑意都沾染上一层霜白的糖色。
郑曲尺看他。
她觉得,他不是发烧,而是发骚!
“你不难受了?不头晕了?那我……”
他道:“我感到有些冷。”
“那你赶紧去床上躺好,盖床棉被就不冷了。”
“可被窝是凉的。”
郑曲尺倒吸口气,暖床这种事,也想她干?休想!
夜晚,躺在里面的郑曲尺扯紧大棉被,已经呼呼大睡,而躺在外侧的宇文晟并无睡意,他尝试着伸出手,轻轻地蹭了蹭她柔软温暖的脸颊。
这时,他忽然感应到什么,起身走到了窗边,只见斜下方街道上,有一道身影静静地站立在那里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