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在非洲最不习惯的,就是没有车。非洲人很多时候去各种地方都是步行,但这对出门就开车的美国人来说,就很不方便了。当他能够作为代步工具的战甲无法使用之后,这种不方便几乎到了难以忍受的程度。桑库加镇没有卖车的地方,仅有的车全都隶属于附近的工厂和老板们,镇上的人也大部分都是工厂工人。贝奇卡村距离桑库加镇有几十公里远,光靠两只脚可能一天也走不到。要买车得去市中心,离桑库加镇同样有几十公里远。
好在第二天,老何开来了一辆车,暗地里把马克42运到钢铁厂,瞒过了其他所有人,悄悄开始充电,钢铁厂的管理漏洞让他能做到这一点。然后他把车借给托尼,还给了他一些现金。
“你会用的上的。”他说。
托尼激动得当场拿出手机要给他转一笔钱,被他赶出了门。
托尼决定尽量低调,老何昨天的操作提醒了他,他现在在这个国家的警务系统里,实际上是被通缉的逃犯,因此他穿着连帽衫,把帽子戴起来,以遮阳为借口尽量遮住自己的脸。然而等到了贝奇卡村,他才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即使那样的穿着,也能看出他是个白人,在这个黑人村落里显得鹤立鸡群,根本不用辨认就能知道他是很特殊的外来者。现在托尼有点理解当年那些中国人的犹豫了。
一群小孩子围上了他的车伸手要钱,这是白人和黄种人在这里的普遍待遇。幸好刚才老何给了他一些零钱,托尼得以用这些钱换取孩子们给他指路。
如果说桑库加镇还算得上是个能维持基本生活的居民区,有公路、电厂(属于钢铁厂)和手机基站,有基本的商业,那贝奇卡村从各种意义上讲,都是不折不扣的贫民窟。
贝奇卡村低矮破旧的房屋连成一片,在村庄外和其他几个村庄相连的区域,有一片开阔地当作集市,摆着一些当地农产品买卖。AIM在这里设了一张桌子,后面是他们的车,用来进行治疗,附近几个村的村民排着长队,从这里办完手续,到车上去治疗。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张卡片。
“那卡片是做什么用的?”托尼问那些给他指路的孩子们。
“必须有卡片才能接受治疗,每家一张。”孩子们说。
托尼下车步行,接近长长的队伍,拿出手机,偷偷照相和录像。
他没注意到,有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已经在看着他窃窃私语了,其中那个女工作人员开始打电话。
前面起了一阵骚动,原来是一位抱着婴儿的妇女在恳求着,而工作人员却拒绝给她办手续。托尼录下了这段。这时他身边突然走来一位男工作人员。
“需要帮忙吗?”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诘难。
“为什么那位女士被拒?”托尼指着那位抱着婴儿的妇女问。
“她拒绝接受治疗。”
“可她似乎愿意接受治疗。”
“她是个放弃治疗的艾滋病病人,她的卡片被取消。”
“那是不是更应该为她的孩子进行治疗?”
“请问你是哪位?有何贵干?”
“我姓斯塔克,来自美国。”
“你看到这儿有你们美国人吗?斯塔克先生?”
没错,这里所有的村民,包括AIM的工作人员,全都是黑人。
托尼突然转向他身边的一个黑人男孩,拿走了他手里的卡片,工作人员没来得及阻止。
“呃,打扰一下,我能看看你的卡片吗?”他快速扫了一眼这张卡片,卡片的登记姓名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是个很女性化的名字。
“这是你的名字吗?不是吗?”黑人男孩摇摇头。
托尼立刻又转向工作人员,问出一连串问题,快得让对方来不及思索。
“这是家庭治疗卡,对吗?”
“是的。”
“这里的‘I.C’代表什么意思?”
“代表知情同意(Informed Consent)。表示他们同意接受治疗,然后家人获得治疗的权利。”
“这治疗就是Dypraxa?”这个药名引起了工作人员的警觉,他不再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