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沈韵真的诉说,吕国公主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她仿佛被人戳中了心事,怨恨,愤怒,又有几分不服。
沈韵真冷笑道:“你进宫来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挑拨皇上和本宫不和吗?”
她使劲儿咬住牙齿,咬得面上肌肉紧绷绷的。
她死死盯着沈韵真,忽的仰天大笑。
她笑罢,倏忽从袖中拔出一把尖锐厚实的匕首。
“我来是要你的命!”她说着,一扬手臂冲上来。
话音未落,两队埋伏已久的内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花厅,为首一个内卫刹那间扬起佩刀,一刀磕在那匕首上。
她握不住,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内卫冲上来,将“吕国公主”团团围住。一个个持刀相向,将沈韵真和刘二月护在身后。
卫尉信步走进来,扬手将一柄轻锐的宝剑架在她的肩头:“别动!”
她的一双手臂便被左右内卫架住,有人走上前,伸手到她的脸上,刺啦一声扯下一张薄薄的人皮面具。在面具的下面,是一张较为艳丽的容色。
一个内卫将面具交到卫尉手中,卫尉低头一瞥,翻转手腕收回剑刃,拱手对沈韵真道:“宸妃娘娘,这公主果然是假的。”
公主是假的,那吕国使臣呢?究竟是真是假?
沈韵真冷笑一声,又道:“把人先押到掖庭看管,再禀报皇上,派人去传审吕国使臣。”
内卫将人押走,徐玉静才被青罗引着走进花厅,她在外面已经听得一清二楚,这会儿五内俱焚,一见沈韵真,她慌得跪了下来,连呼饶命。
沈韵真对青罗道:“把二小姐扶起来。”
徐玉静自知又闯了大祸,这会儿已然面色惨白,被青罗扶着,一步三摇的走到椅子边坐下。她的嘴唇微微发颤,已然褪去血色。
假的,都是假的!公主是假的,使臣恐怕也是假的,交易的内容是假的,渴望和平是假的。
她吓得浑身发抖,连一个整句儿都说不清楚。假公主是个刺客,目的就是为了刺杀宸妃,而这该死的刺客竟然是被她带入宫来的,这样想想,她岂非成了刺客的同谋?
宸妃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嫔,若是皇帝怪罪下来,她又怎么担当得起呢?
倘若因此连累了整个徐家,那她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天啊,为什么又是错,她怎么总是出错?
就在刚才,她还信誓旦旦的替吕国公主说话,什么为了和平?什么避免流血?她说的那样大义凛然,好像她真是那样心怀天下的英雄。现在回想起来,她恨不得使劲儿扇自己几个嘴巴。
她刚才的样子一定非常可笑,宸妃一定在心里嘲笑她,那个假公主肯定也在嘲笑她。
难怪人们都说她比玉音小姐差得远了,难怪人人都夸赞玉音小姐聪颖绝伦,难怪人人都在背后笑她愚蠢,笑她没见过世面。
她果然很蠢,徐玉静的心里冰冰凉凉。
她竟然因为好奇和崇拜,莫名其妙的相信了那个假公主的鬼话,竟然莫名其妙的丢掉了她的贞洁。现在,她要怎么对宸妃解释呢?将来,她又要如何对徐家解释呢?
她是徐家准备送入宫中献给皇帝的,现在的她,一个没有贞洁的女人,还有什么资格入宫为妃?她果然很蠢。玉静感到绝望,一双清亮的眸子刹那间暗淡无光,她的身体缓缓从椅子上滑下去,似一摊泥浆般瘫软在沈韵真面前。
沈韵真凝着她这副面孔,不禁笑道:“你不必怕成这样,这件事,在本宫这儿就算终止了。只要二小姐不说,就再也不会有人提起。”
什么?徐玉静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张张嘴却说不出话,只能愕然望着沈韵真。
沈韵真温然道:“二小姐年纪小,正是心性不定的时候。况且你又是个热心肠的姑娘,一时受人利用也是难免。”
“哦,哦哦。”徐玉静的眼睛忽然有了生气,她伏下身,连连对沈韵真磕了几个头:“谢娘娘臣女谢娘娘不杀之恩!”
说话间,徐家夫人也被小宫女引入兰台宫的花厅,她脸色亦是苍白的,见到沈韵真便惶然跪下:“臣妇给宸妃娘娘请安,娘娘恕罪,都是臣妇教女无方,臣妇回去定然好好管教这不争气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