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半岛。
一整天,翟钧霖和秦浅都各自呆在各自的房间,足不出户。
明明同在一个屋檐下,却感觉隔得千山万水那么遥远。
在房间抱着电脑的秦浅,对此没有任何感觉。
但是拿着一个文件看了一个小时的翟钧霖就不同了,今天的他,总觉得尤其的烦躁。
每次起身,走到门口,又自己折了回来,如此反复不断。
他都感觉自己宛如一个智障。
可是他听着外面的动静,秦浅没有出门,翟钧霖觉得他不能沉不住气。
鬼知道他到底在比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幕渐渐降临,翟钧霖才听到房间外门打开的声音。
翟钧霖过了几秒之后,才发现,此刻的他竟然是屏住呼吸的。
是以,更加烦躁地把文件往桌上一摔。
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转了几圈后,他端了一个空杯子出了房门。
拐出走廊转角,看见厨房的灯打开了,能听到天然气烧着的声音。
他在那里站了一会儿,灯光折射下秦浅在厨房里忙碌的影子,透过门口,看得十分的清楚。
“你回来了?我……不知道你要回来吃饭,所以没有做你的。”
“你回来那啦?我今天做了点家常菜,你要不要尝尝?”
“你……吃饭了吗?用不用我给你做点对付对付?”
“你今晚回来吗?”
再也没有了她的声音,四处无声。
曾经她也曾为他在厨房这样忙碌过,从最初的无措,似乎也有欣喜的期待,也有体贴地关心,只是到最后都凉成了无声的沉默。
翟钧霖望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回想着这些年来的变化,似乎……手中的杯子也有些凉得僵手。
从那天晚上之后,他似乎不那么执着于曾经的执着,甚至觉得曾经自己的想法和做的事都幼稚得可笑。
他不知道他和秦浅这样究竟算怎么样的夫妻,甚至似乎连熟悉的陌生人也算不上。
也许,离婚对他们而言,真的是一个不错的结局。
只是从前的他,不想离婚是为了那幼稚的执着和所谓的自尊;那么现在,他其实也不是那么想离婚,又是因为什么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翟钧霖抬脚上前,刚好跟听见声响回头的秦浅,目光撞了个正着。
“我出来倒杯咖啡。”翟钧霖抬了抬手上的空杯子。
闻言,秦浅转过身,从柜子里取出仅剩的磨好的咖啡,递给他,然后又转身忙自己的了。
大概十几分钟后,秦浅端着一碗面条出来,放到桌上。
跟煮好咖啡还没有回房间的翟钧霖说:“我还有事要忙,今晚,你将就一下。如果觉得不对你胃口,自己叫一下外卖,或者打电话给秦方让他买好给你送过来。”
说完,她折身进屋,又端了一碗面条绕过餐厅径直进了屋。
翟钧霖端着咖啡,目光追随着女人的身影,最后停顿在转角处。
拧眉,后勤部有什么事需要她这么忙么?
目光收回,落在桌上的面上,倒是十分的简单,青菜、苗条和一个煎蛋。
他放下咖啡,坐到餐桌,拿起筷子,开动。
点了点头,好吃。
第二日。
翟钧霖起床的时候,秦浅已经出门了。
秦浅还是没有对他完全不管,给他磨好了咖啡,放在咖啡机旁。
锅里还有一碗粥,桌上摆着两个小菜。
翟钧霖一边煮着咖啡,侧头望着桌上的小菜,手搭在桌面上,手指轻轻地敲击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伴山雅筑。
秦浅一大早就去了超市买了菜,去了宋繁城家。
小家伙已经起了,正坐在沙发上享受他的上午看书时光。
看到她来,十分开心地跑过来,帮她接过手中的袋子,吃力但还是努力的模样,倒是逗得梨姐越看越喜欢,上前接过,拿去了厨房。
“秦浅!我跟你说哦!昨天我跟宋叔叔去部队,看到了好多好多好帅的叔叔哥哥!好厉害的!”
小家伙拉着她在沙发旁坐下,眉飞色舞地跟她讲着在部队里的各种见闻,那眼里全是晶莹的亮光。
“秦小姐……哦!对不起!对不起!”
梨姐本来是给她倒一杯水的,谁知道拿过来的时候,鲜少的秦初太激动,一挥手就直接打翻,泼了两母子一身。
“没事。”秦浅抽过旁边的纸巾擦了擦,把秦初抱起来,“你先收拾一下这里,我带秦初去换一下衣服。”
“好好好。”梨姐连忙点头。
秦浅抱着秦初到卧室,转身给他找衣服,“快,把衣服脱了。”
她找好衣服,转过身,秦初刚好衣服脱掉,露出白白嫩嫩的肌肤,如果再长一点肉,就可以到达那种莲藕般的胳膊了。
“你这儿怎么了?”穿衣服的时候,秦浅突然顿住动作,握着小家伙的小臂,看着那有点泛青的小块,皱起眉头。
仔细看,那青色的地方有一个针眼。
秦初歪过头看了一下,脸上浮起油然而生的自豪,“我去抽血了哦!而且一点都没有哭,没有叫痛哦!”
“抽血?”秦浅给他穿好衣服,蹲下身,敛起神色,“你不是跟宋叔叔去部队了吗?怎么抽血去了?”
“因为昨天部队你的哥哥和叔叔们都在抽血,有个叔叔问我怕不怕。我说我是小男子汉,不怕!为了证明我是个小男子汉,我很勇敢,部队里的医生叔叔也给我抽血了。”
“然后那个叔叔最后承认我是小男子汉了,特别勇敢!”小家伙说着,还情不自禁地扬起了小脸,慢慢的骄傲与自豪。
秦浅压下心里异样的感觉,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笑道:“是,你最勇敢了。”
“秦小姐,我这里有干净的衣服,天气凉了,你要是不嫌弃,将就一下吧。”梨姐推开门进来,把衣服递给她。
她说了声谢谢,让秦初先出去看书,换衣服的时候,脑子里莫名地浮现起秦初胳膊上的那块青色皮肤中的针眼。
甩了甩头,敛起那奇怪的感觉,换好衣服出门。
本来是秦浅准备中午给秦初做好午饭,带秦初一起出去走走,然后送他回来,自己也该回去了。
昨晚上加了个班,也没有把事情做完,还留了好些需要完善的地方,今天晚上还要加个班才能完成。
可是秦初问她能不能晚上的时候再做大餐,说是想好好感谢一下宋繁城昨天带他去部队,还特地叫郑岳打把给他看。
给宋繁城做饭。
这是她从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
从前,连再次见这个男人一面,都觉得格外的奢侈。
她的全心全意都只期盼与这个男人的重逢。
倒是从来没有想过,重逢之后……
她要做些什么?应该做些什么?能做些什么呢?
本来平日里信手拈来的菜色,今天却是战战兢兢又小心翼翼。
以至于一直都在担心菜会不会太咸,汤会不会太淡,味道会不会不对他的胃口?
这样的忐忑与不知所措一直持续到男人的回来。
刚好,她的最后一道菜也才起锅,端上桌。
显然,这个时候,在家里看见穿着围裙做菜的秦浅,宋繁城也怔了一下。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神色。
他看了一眼一大桌子菜,面露讶异,“没想到,你厨艺这么好。”
宋繁城这么一说,秦浅倒是更加无措,刚好放下了盘子,一双手无处安放。
一个二十七岁的女人,竟像个十七岁的女孩,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对呀!秦浅做饭可好吃了!”小家伙毫不吝啬地表达对她的赞美。
看到秦初,秦浅才渐渐找回自己,“秦初说你昨天带他去部队,很开心。希望我做一顿简单的饭,对你聊表谢意。”
提到去部队,宋繁城想到骗秦初去抽血的事。
他抬眸看了一眼秦浅,女人对他轻轻浅笑,应该是还不知道这件事的。
“你回来得刚好,洗手一下可以开饭了。”
秦浅站在桌旁,奇怪的,竟有一种妻子等待丈夫归来的错觉。第六书吧
她垂眸轻轻甩了甩头,稳了稳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