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整个公园亮起斑斓灯光,摩天轮静静旋转着,给两人的爱情披上美丽的色彩。
一直到晚上十点柳东云才坐下来,柳南风推着江小烟离开,司机也在楼下等着汪潇。
在几人一下午的喧闹过后,柳东云坐在床边握着文初的手,显得很是静谧。
江小烟回来后洗了澡,腿上磕到的伤口已经结痂,头顶的也是。
柳南风抱着她让她横躺在床上,露出一颗头,端着一盆盆热水细心给她洗头。
“南风,你说如果我那天死了的话,你会怎么样?”
柳南风顿住手,没有说话,又继续给她揉着发。
“如果我像文初一样,有一天睡下去,永远也没有醒来,你会怎么样?”
柳南风又是停下手,这次他不动了,江小烟移着眼看他,听到他的叹息声。
“陪你一起吧。”
江小烟想到了他可能会不吃饭、不洗澡、嗜酒嗜烟,甚至为她流泪。
可她就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他是说,陪她一起死吧。
江小烟闭起眼,扬起嘴角。
“我如果死了,我希望看到你找到一个爱你的人,理解你的痛苦和悲伤,接受你的过去,和你一起面对当下以及未来。
你们每天都过得很轻松,很愉悦,没有太多烦恼,一起工作,一起旅行,直到白了头,还能携手走在有夕阳的河边,印出很美很美的剪影。”
柳南风也笑,当初的江小烟和他何尝不是她现在口中说的这样呢!
当初的她,为文初难受,为饶可昕痛苦,她都知道,都了解,甚至因为觉得自己是个替身逃逸犯而觉得没有资格和他在一起。
想来有些好笑,又有些让他心酸。
“你曾经也包容了我的一切痛苦,接受我的所有过去,我们也曾轻松愉悦地过着生活,一切都顺理成章。
我们也经常一起出差、也一起环游过半个世界,你在我这里,早已经变成了无法取代的人。”
柳南风的语气稀松平常,可江小烟听起来很舒服,没有很甜腻,只有朴实和真诚。
一个人爱不爱你,是真的能够从语气里判断出来的吧!
文初和柳东云的婚礼就在一天以后,柳南风强硬要求她睡饱觉,不许在那天累着自己,所以吹干头以后就攘着她睡觉。
第二天过得很快,江小烟和柳南风给柳东云送去岑福做的饭菜,柳南风虽然不会劝人,但是柳东云也是考虑到明天的状况多吃了些。
而那天下午,病房里来了四个人,哭晕了的文母还有暗自抹泪的文父,外加文初的哥哥和姐姐。
文初很早就带着厚脸皮的柳东云见过父母,所以看到柳南风时几人也没有太尴尬。
只是几人都多看了一眼江小烟。
婚礼设置在海边,太阳很早就从海平面上爬出来,照在人们身上,温暖且柔和。
排场不大,大都是柳家亲戚,柳老爷子没有来。
倒是柳二爷子拄着金龙杖,稳稳当当地坐在主桌。
一旁是他的儿子儿媳,还有柳林、汪潇。
一年级看起来似乎有四十的女人不知是谁,同样坐在主桌。
婚礼很快开始,三角钢琴声音温情流转,看着文初被推过来,在场的人都沉默下来。
文初坐在轮椅上,后脑勺垫了靠枕,人很安静的闭眼坐着,迎着晨光,美好得像个天赐之物。
文父把她缓缓推向柳东云,柳东云很动容,眼中满含热泪嘴角却又不自觉地上扬。
一直到文初被推上木台,柳东云从文父手里接过文初瘦削的手,眼泪一落,声音嘶哑地喊了声“爸”。
文父母其实并不知道文初活不过一个月,只是以为文初第二次车祸又一次沉睡。
柳东云此刻的心情,在场的人只能理解一半,谁都无法体会到他是用什么心情去面对文初,面对这个或许只能做他20天的妻子。
“好好照顾小初。”文父说时,浊泪溢满眼眶。
台下的女人们也暗自用手帕撷去泪水,哭得最痛苦的,当属文母和文初姐姐文絮。
还有一个女人,坐在角落里,捂着嘴闷声流泪。
江小烟忍着,泪水咽了又咽,生怕把妆弄花了,没能好好祝福她。
柳东云单膝跪地,和坐在轮椅上的文初平行,接着握着文初的双手,边笑边哭。
神父是个洋人,正一脸肃穆地念着圣经,祷告他们的爱情。
“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是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这一段话出来,柳南风先是笑看向江小烟。
江小烟并不记得曾经闯进他和饶可昕婚礼,狐疑地看他。
因为文初没有办法说话,所以这一段神父只说了一遍。
柳东云抬手抚上文初的脸,笑起来,说一声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