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割了鼻子会是什么模样?”
小厮旁若无人地聊起天来,其中一个看了常大老爷一眼,刚才老爷交代了,让多吓吓这个常老爷,也好让他掏钱掏的痛快些。
“能是什么样,两个大窟窿呗。”
常大老爷听得仔细。不禁伸出手来摸摸自己的鼻子。
“两个大窟窿,怎么喘气,那不是比鬼还要吓人。”
“岂止。御医去换药打开一看从里面还爬出蛆虫。”
“鼻子都没了,从哪里爬出来?”
“脑子?嘴?眼睛?谁知道。”
两个小厮说的面容惊恐,常大老爷也觉得汗毛竖立,本来就不舒服的肚子更加翻天覆地地搅和起来。
乔文景夫妻居然落得这样的结果。
听说乔文景在大牢里被用了刑还和王振廷关在了一起,两个人不知道怎么起了冲突。王振廷咬掉了乔文景半只耳朵。
这些恐怖的消息不停地传进常家。
常大老爷已经好几天没有睡着觉了,只要闭上眼睛仿佛就看到满身是血的乔文景。
常大老爷开始牙齿发颤。他只要看到凶神恶煞的衙差走过来,他就恨不得缩到旁边发抖,生怕衙差是来抓他的。
这种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啊。
最重要的是,他本来是要贪杨家的财物,现在不仅没有多捞到半分,还要跟着担罪。
常大老爷满手心都是汗,再也等不下去了,又上前询问,“大人什么时候出来。”
小厮倒是十分客气,“您再等等,这些日子我们大人忙坏了,这不一会儿吃过饭还要去衙门呢,又有公务传下来。”
又有公务。常大老爷忙赔笑,“大人是辛苦,辛苦。”一个时辰都已经等了,不差这一会儿,等打听到消息,他就立即回家,钻进暖和的被子里舒舒服服睡一觉。
常大老爷只好缩着脖子接着站在旁边等候。
不知过了多久,刑部官员才剔着牙走出来,常大老爷急忙迎上去,“和大人。”
刑部官员也伸出手来向常大老爷回礼,“常大人,您怎么在这里。”
常大老爷忙耐着性子,“大人,我是想打听打听消息。”
“你是说杨家的那件案子?”
常大老爷没想到那么容易就将话说通了,立即摇着尾巴上去,“和大人说的是,若是等透露一星半点,兄弟感激不尽。”
刑部官员故意板起脸,“常大人这话就客套了,咱们是什么关系……”说到这里刻意停顿,似是在等什么。
常大老爷会意立即从袖子里拿出准备好的银票。
刑部官员拿到手里掂量掂量,抬起头看向常大老爷,“常兄是想要听所有消息,还是一点点……”
这是嫌少?可是五百两银子啊,常大老爷微微一顿,刑部官员甩袖就要向前走去,“这案子确然有进展。”
常大老爷狠狠地夹紧屁股咬住嘴唇,从袖子里又拿出一叠银票送上去,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他在怀里刚刚捂热的,如今就拿了出去。
想到能换来消息,常大老爷也觉得算是值得。
他这几天到处碰壁,总算有扇门打开,他花多少银子也要走进去。
刑部官员将银票收进袖子里,抬起脸来看常大老爷,刚才和颜悦色的神情立即消散的无影无踪,“来人呐,将常大人请去刑部大牢。”
听到这几个字,常大老爷不禁一怔,转头看到走过来的衙差顿时惊慌,“这是要做什么?这是要做什么?”
刑部官员冷笑一声,“常大老爷不是想知晓案情进展,上面命我们连夜审你,要不然兄弟们怎么大冷天的还要办差。”
旁边的崔臣就笑,要不然怎么说肥羊自己上门呢。
常大老爷惊诧地睁大眼睛,有一种想要赶紧逃跑的冲动。
原来说的吃口饭还要公务,就是要连夜审问他。
常大老爷双腿发抖,他被愚弄了上不自知,这些人要抓他,他却巴巴地送上门来。
混蛋,这些混蛋。
常大老爷怒目看向刑部官员就要辱骂,刚张开嘴,只觉得嘴里一凉,旁边已经有人向里面塞了团雪。
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冰冷的雪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冲的他几乎要晕厥过去,忽然之间领子被人一提,又是一捧雪送了进去。
常大老爷翻着白眼打着哆嗦,半晌才清醒过来,映入眼帘的是衙差偌大的脸。
“常大人,对不住,兄弟们也没看到那团雪里夹着牛粪啊。”
牛粪,嘴里的雪融化之后,一坨牛粪就落在口齿间,常大老爷一阵恶心,眼泪豁然流下来。
旁边的崔臣忍不住想笑,乔文景那边还盼着冯阁老来搭救,吞吞吐吐不肯全部招认,都察院的大人们就想到要从常家入手。
常家贪财的名声在外,要知道贪财的人最胆小怕死,果然常大老爷才被折腾了一下就如泥般瘫在那里。
吃饱了喝足了,有的是精气神,崔臣拂了拂身上的长袍,今晚可是常大人的好日子。
……
献王府的马车到了杨家,下人立即去通禀,“大小姐,车到了。”
杨茉点点头。
陆姨娘忙道:“快,再让我瞧瞧,还有什么地方不妥当。”
鲜亮的桃红石榴花刻丝褙子,外面是白貂披风,梳了双螺髻,戴了桃花双扣镶宝的头饰,看起来十分的明丽。
陆姨娘道:“好了,就这样吧。”
“姨娘放心。”从头到脚都是陆姨娘一手张罗的,没有一处不合体。
杨茉接过春和递过的手炉,带着秋桐、春和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进了宗室营忽然停下来,外面的婆子道:“大小姐等一等,前面有车过。”
秋桐撩开窗帘向外看,杨茉正好也望过去,只见有下人穿着缟素,手里拿着香烛篮子正四处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