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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厮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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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  厮守

陈容低着头,许久后,她笑了笑,道:“不说这个了。不是要逛逛吗?”

孙衍挑了挑眉,嘴一扁哼道:“又在岔开话题。”他头一伸,朝着外面的驭夫唤道:“走吧,向西巷去。”

向着后面一躺,孙衍双手垫着脑袋,说道:“阿容没有到过西巷吧。那地方处处小桥流水,风景很好,每到夜间,那些红楼姑子便乘画舫而上,于湖水中唱合,弹筝**,极是美丽。”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渐静了下来。

陈容朝他瞟去,只是一眼,她便明白了,轻叹一声,陈容说道:“不要多想了,既得知了你阿叔的消息,那就回府说一声罢。”

孙衍皱着浓眉想了想,腾地翻身坐直,说道:“好,那就回去吧。”

马车向回返去。

孙衍一直把陈容送回道观,才驱车离去。望着孙衍离去的背影走远,陈容才转身离去。

站在这山坡上,后面是观‘门’,前方是浓密的树林,风一吹来,其暖盈袖,甚是舒畅。陈容哼着歌,快步向前走去。

冲出几步,陈容脚步却是一刹,口里的哼歌声,也渐渐止息。

她瞪着那道白‘色’的身影。

在她的瞪视中,  那人缓缓向她走近,走到她身前时,他低下头来看着她,气息热热地喷在她额头上,‘玉’鼻尖。

“你来了?”

陈容轻声问道,见他没有回答,她绽颜一笑,低声说道:“来多久了?”

一边说,她一边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她看到了他微红的俊脸。他正在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有点温柔,也有点‘迷’‘门’g。陈容心头一跳,忍不住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

这一脸,她悚然一惊,“好烫,你病了?”

身前的男人,还在对她淡淡而笑。陈容一把扶住他,低低责备道:“你病了怎么还来这里?你,你不会请大夫看么?”

男人垂眸,墨发披垂在脸颊上。在陈容的责备中,他抬眸瞟向她,这一眼,颇有点‘迷’茫,这个总是坚强从容的男人,仿佛脱去了所有的外壳,变成了一个脆弱的孩子。那眼神中的‘迷’茫和一瞬间的软弱,让陈容心头大颤。

她扶住他,急急问道:“出了什么事?”

男人低下头来。

他把自己的脸搁在她的肩膀上,吐出的气息热热的,声音也有点软软的,“无事。”

陈容又伸手探向他的额头,这一探,还真有点热,她心下不踏实,便伸手探向他的‘胸’口。

这时,倚在她肩膀上的男人轻声问道:“到舟上去。”

陈容应了一声,扶着他向后山的舟上走去。

她身上的这个男人,明显手脚无力,这般靠在她的肩膀上,全身重量渡了大半过来。

他吐出的暖暖的气息,一下一下扑上她的肌肤上,热得让她心下不安。

便这般扶着他,陈容一步一步向后山挪去。陈容低低问道:“还是回观中吧。”

“不用。”他握上她的手腕,掌心的热度灸人,“只你我在就可。”

只你我在就可。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句话,陈容的心蓦地一软。

她情不自禁地应了一声,扶着他向山下走去。幸好她修过武技,体力过人,这样扶着一个大男人,虽然喘息不已,却也稳稳当当地走出几百步。

她扶着他来到后山那湖泊处时,在要他站稳后,陈容拿出那些懒得搬来搬去,而藏在洁净处的塌几,然后扶着他来到一处避风的所在。

刚扶着他坐下,男人轻轻一扯,便令得陈容身不由已地向塌上一跪,她还不曾坐直,男人已就势枕在她的膝上。

他闭上了双眼。

陈容抚着他的额头,又说道:“真的烫,得叫大夫了。”,

“不用。”男人闭着双眼,嘴角一扯,说道:“苏地出现伤寒,”在陈容的颤抖中,他低哑说道:“我曾从那里来,今天上午,宫中传出消息,太子感有伤寒。”

他抿着有点干的‘唇’,慢慢睁开眼来。

望着一脸焦虑的陈容,他却是嘴角微扬,慢腾腾地说道:“阿容自是知道,你的七郎何等骄傲,怎能任由那些小人作贱?刚发现身有不适,我便来你这里。不是伤寒更好,如是伤寒,便与阿容同止同息,岂不是美事?”

伤寒从汉代以来,一直是绝症,大流行时,甚至出现过十室九空的现象。虽然医圣张仲景曾以无上智慧,编写了“伤寒论”一书,可那书先是被某些人当成至宝束于高阁。后逢汉末‘乱’世,胡奴猖獗,竟是不知所踪了。

没有了那奇书,世人一听伤寒便胆战心惊,对于这种流传‘性’极广的绝症,世人无奈之下,已是一经发现病患便放弃的。如王弘这种嫡子,就算不被放弃,可把他秘密看守起来,防止感染他人,那是必须的。

陈容嘴‘唇’颤了颤,她低声说道:“也许根本不是那病。”

王弘低应一声,喃喃说道:“也许吧。。。。。我自幼体弱,十岁前,两次垂危。”他长长的睫‘毛’,在他说话际,于眼睛下投‘射’着一个弧形‘阴’影,配上他微红的俊脸,极美极虚弱。

陈容不自觉地搂紧了他。

王弘见状,轻轻一笑,这般说着话,似是有点疲惫,他又闭上双眼。直过了一会才续道:“幼时,曾有高人说我是命短福薄之相,这话被很多人听在耳中。现今,我刚得罪了一些人,如又惹上这类似时疫的疾病,怕是不死于伤寒,也会死于小人之手。”

陈容明白了。

她低低应了一声,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轻轻问道:“我可以做什么?”

王弘说道:“我很热,把冷水汲于额头应该会好一些。”

陈容应了一声,连忙拿起与塌几藏在一起,用来更换的白‘色’布衣撕烂。这布衣很坚韧,她用牙齿咬了又咬,双手各持一端用力地撕扯着。直扯到额头上青筋暴‘露’,那布料还是纹丝不动。

阿容头一低,贝齿咬着一端,使劲地撕扯起来,随着‘滋滋——-‘的布帛撕裂声传来,陈容通红的小脸上,绽开一朵灿烂满足的笑容来。

她把白布撕几成块后,转身便向湖边跑去,都没有注意到,王弘一直侧过头,一直在静静地看着她。

在他的额头上敷上一块湿布后,陈容想了想,把他的手和足都用湿布包上。

做好这一切,她已是汗水淋漓。抬头看向王弘,见他正‘迷’‘门’g地望着自己,陈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快乐地说道:“别怕,你一定会好的。”

她的笑容有点过于灿烂:这世上,只有她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真的命薄寿短之人,前世的他,已死在莫阳城中。他现在的生命与她一样,都是捡来的,真不知道苍天哪一天便记起来了,便收了回去。

静静地望着她的王弘,眨巴着眼,低哑的,有点虚弱地问道:“阿容。”

陈容望着他,温柔地应道:“恩。”

他看着她,眼敛微垂,任由长长的睫‘毛’垂下,挡住他眸光的复杂,“你不是恨我么?那现在你,为什么会这般害怕?”

陈容呆了呆。

她看向他,慢慢摇了摇头,“我是恨你,可我不想你生病,不想你有痛苦,也不想你死。”

她低下头,把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脸上,顺便在他干涩的‘唇’上印上一‘吻’,温柔地说道:“我只想你活得好好的。”

王弘一笑。

他转眸看向天空,那‘迷’‘门’g的,隐隐有着红‘色’的眸子,当真透着几分媚意。衬得‘玉’白俊逸的脸,极是‘诱’人。

他低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阿容比我善良。”他扬着嘴角,笑道:“二个时辰前,我发现自己不对。后来越看,越像是那可怕的伤寒。阿容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他转眸看向她,眼神中带着笑意,带着温柔,也带着虚弱和无情,“我当时第一个念头是,不管是不是不伤寒,都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然后,我便想到了你。阿容你看,我明明得的是可怕的,易传染的绝症,可我还是第一个想到你,想拖着你与我一道归于黄泉。”

他声音极低,沙哑的,含笑地问她,“阿容,我是不是很坏?”

陈容温柔地一笑,摇了摇头,她伸手搂着他,再次探了探他的额头,低骂道:“休要胡说,你不会有事,不会死的。”

王弘却是不依,他孩子气地瞪着她,嘟起嘴问道:“阿容还没有说,我是不是很坏?”

陈容低头看着他,看着看着,她忍不住在他的鼻尖轻轻咬了咬。

她把他置于怀中,一边翻转着湿布,一边随意地说道:“我不知道。”她换了一块湿布放在他额头,说道:“若是能与七郎得一样的病,一道赴黄泉,我却是不厌的。”她朝他嫣然一笑,目光温柔得掬得出水来,“不但不厌,我还极喜欢。。。。。。一个‘女’子,能与自己中意的檀郎同生共死,这是很美好的事,我都不敢求呢。”

几乎是她的话音一落,她的被塌上的男人用力扯住,同时,他握着她的下巴,‘唇’一凑,‘吻’了上来。

直到他火热的舌尖挤破她的口腔,追逐着她的小舌,陈容才反应过来。她唔唔道:“你还病着。”

可那声音含糊不清,完全被他吞入腹中。

他双手捧着她的脸,那‘吻’来得急促又火热,陈容躲避了几下,也就随他。

一‘吻’‘吻’毕,两人都是气喘吁吁。陈容趴在他的身上,伸手一‘摸’,喜道:“七郎,你出汗了。”

听市井传言,这伤寒之疾,如果出了汗,又慎避风寒,还是可以好的。

“恩。”王弘轻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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