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几天,唐国公府来了两个人——刚刚被调回大兴城任侍御史的裴寂和治礼郎高士廉。我知道裴寂和老爹一直有书信往来,关系很好,他来拜访十分正常。但是高士廉以前却与唐国公府素无往来。他们和老爹在书房不知道谈什么谈了很久,而且高士廉空手而来,却是满载而归。
不久之后,杨广传了一道诏书,任命老爹做了楼烦郡太守。楼烦郡地处北方与东突厥相近的地方,我觉得杨广肯定是脑袋坏了,在这个地方,老爹不是想干嘛就干嘛吗?
但是杨广显然不这么想。丁程告诉我老爹之所以被重新起用,是因为右骁卫大将军长孙晟在杨广面前说老爹有一批好马,想要进献给杨广,但是因为自己受贿被免官,根本没有机会,而且心中惶恐,所以这件事只好拜托长孙晟来做了。长孙晟还特别提到,唐国公不希望这些马是他献的……
这些把戏,我如今都懂,也明白了高士廉为什么会到唐国公府去。长孙晟娶了高士廉的妹妹,高士廉到唐国公府受了老爹的请托,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长孙晟出面了,毕竟长孙晟现在在朝中也是红极一时的人物。事情就是这样按照老爹的想法发生的。
老爹要离京赴任,在走之前当然要把我叫到书房去好好教导一番,他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但是我进了书房还没等他开口,第一句话就问道:“父亲,您再度出仕,是有什么隐衷吗?”
这句话问得相当无礼,可是我没管那么多。
老爹也并不生气,只略略点头道:“朝野动荡,为父想到了先皇在世之时,若还能有选择,为父绝不会如当年一般隔岸观火。苟安一时,只怕并不能免祸。”
我知道老爹也后悔了,尽管当年他是被迫的。
我道:“所以父亲不惜败坏名节,贿赂他人?”
老爹苦笑了一下道:“高士廉其人,并非金钱可以诱之。为父此举,不过是为了打消皇上疑心罢了。”
我想了想道:“可我看见……”
老爹道:“长孙将军已经向皇上说明,高士廉从府中带走的金银,最后都由长孙将军献给了皇上。”
我道:“贪污纳贿,皇上最不能容忍,他怎么会起用一个行贿之人?”
老爹将整理好的书推在一边,绕过桌案走到我面前道:“建成,懂得什么叫做有恃无恐么?”
我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老爹的话。
老爹又道:“这样的人,用着才放心。”
我道:“父亲去了楼烦郡,有何打算?”
老爹只回答了我两个字——突厥。
他又道:“为父知你心性,朝堂中的那些隐暗,一向入不了你的眼。这样很好,但如今多事之秋,皇上不久便会再次用你,日后为官,有些事情不必太过计较了。”
我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忙问道:“父亲,还有一件事,我想请父亲替若修腹中的孩儿取名。”
老爹一本正经的脸上突然露出了笑容,摸着胡须想了半天,哈哈一笑道:“若是女孩儿,就叫安平,若是男孩儿,就叫承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