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仍在下,看不到有停的迹象,各县还不停得传来山体滑坡、泥石流的灾情报告,但陶老板带着五个粗壮后生冒雨坐车如约而至。
手面大的老陶不在乎小钱,青龙宾馆一百五的豪华单间一订就是五间,他自己还住着一间二百八的豪华套间,看得堂堂的副县团级领导张国柱直咂吧嘴。张国柱同志扛着中校军衔,来袁州公干都不住军分区招待所,而是住彭伟国那。倒不是他风格高,想给部里省点钱,而是以他的级别,只能在军分区招待所住五十块钱一间的标准间,条件还不如彭伟国那,比这就差得更远。
陶昊也不以为然,虽然他花起老陶的钱不心疼,也一样鄙夷他亲爹道:“老陶有钱作烧撒!”
“讲么呢?”
洗完澡的陶老板从卫生间里出来,一边用毛巾擦着斑白的头发,一边教育道:“昊昊,做事要动脑壳。钱赚来就是用的,这些都是山里伢子没见过世面,带他们来住好些、吃好些,让他们见见世面,以后也莫当井里的蛤蟆。”
喜欢跟老陶抬杠的陶昊难得哑巴了,倒不是这小子转了性,而是他总不能当着张国柱的面,去拆他老爹的台吧?
而且今天张国柱作为副县团级的领导,没有犹豫就答应了写借条,又让陶昊觉得自己应该说点场面话,别让人家觉得老陶太势利,不由抢白道:“得得,你陶老板是观音菩萨转世撒!赶紧的,柱哥等着呢。”
知子莫如父,陶老板能知道这伢子心里想什么,但趁这机会借钱的张国柱却猜不出来。这年头的钱难借啊,莫讲是借给当官的,就是亲兄弟之间都会起龌龊,何况还是这么大一笔钱。
所以,张国柱不想让这小兄弟夹在中间为难,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尴尬的一面,伸手便掐着这小子的脖子往门外推,笑骂道:“大人讲事,毛伢子插么嘴?滚滚滚!”
这象什么样子?
人高马大的陶昊挣了两下,却逃脱不了张国柱那只铁钳样的大手,更觉得没面子,不禁不满道:“狗咬吕洞宾!”
这伢子精怪是精怪,但讲义气也真是讲义气,张国柱好笑道:“你这伢子是录像看多了,还是小说看多了?要是象你想的那么简单,莫讲陶伯,就是我自己都不放心!”
“切,你借钱的有么不放心?”
“你还不懂”,张国柱将这时而精明时而发蠢的小子推出门,一脚踹在他屁股上,然后将客房门给锁上了。
哪会不懂?
陶昊自记事起就在街上混,哪会不清楚他们会谈什么?
有钱的确实比不上当官的但也分情况,象张国柱作不了主、拍不了板的副职,其实还不如有钱人。如果把张国柱换成彭老师,搞不好老陶连借条都不要,百数百万连眉头都不皱就借了。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