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一追一逃,逃的轻松,追的气喘如牛,逃的见追的追不上,还有心停下来等一等,整整一条街也没个拦的,都在看这活宝父子的热闹。
五十几岁的陶老板从街中心追到街尾,再从街尾追到街头,最终没追上陶昊这只没良心的白眼狼,还累得撑着膝盖靠在派出所门口的围墙上喘不过气。
“老陶,老陶”。
“么事?”
派出所的钟会计从院子里出来,小声道:“快去把单子拿过来,我帮你把账结了。”
陶老板心里一喜,连忙道:“不打野话吧?张炳生那狗操种有这好?”
“快去!”
实在是跑不动了,陶老板只好冲在马路对面喝可乐的儿子招手,并且保证不会动他一根手指头。
“爹爹,你是男子人,可要讲话算数!”
“算了算了,上辈子欠了你的”。
吃过这种亏的陶昊这才过来,隔着老远小心递给他老爹一罐健力宝,时刻保持着安全距离。
“你有事就讲”。
看着这对活宝父子直乐的钟会计也接过罐健力宝,揉了揉陶昊滴着水的脑壳,小声道:“快去把派出所欠我们的单子、发票拿过来,莫等他后悔了不作数。”
“哎”,一听是这好事,陶昊撒腿就跑,跑得比他老爹追他时还快。
“这伢子”,陶老板喝了口冰的健力宝,捶了捶发酸生涨的老胳膊老腿,也小声道:“老钟,多谢了,夜边去我那吃盅酒。”
“呵呵,没时间喽,你也赶紧回去照顾生意。领导都在气头上,你就莫去寻不自在了,昊伢人细,让他们骂几句就骂几句。”
“晓得晓得”,跑累了的陶老板撑着老腰,慢慢走向开始热闹起来了的修车店,途中遇上他宝贝儿子时,那臭小子居然还背了个书包特意绕开。
“昊伢昊伢”。
“么事?”
还在喘粗气的陶老板指了指他的书包,站得不远不近的陶昊用身体遮住掀开一点给老爹看,里面赫然是用报纸包着的六条芙蓉王。
哎,毛都没长齐就晓得送礼,这伢子也就是个吃街上饭的命,彻底失望的陶老板挥了挥手,示意他滚去办事。
滚就滚,陶昊捂着书包跑进派出所,还在院子里便听到张所长的大嗓门在跟刘指导员吵架,吵得整个派出所里看不到一个人影。
“老六就是只狗操种,死了更好!”
“张大炮,你要讲政治!人命关天,该赔的钱逃不脱!”
‘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传来张所长的破口大骂。
“老流氓,你良心让狗吃了?欠账还钱,天公地道!拿烟、拿酒、吃饭,你吃你拿的时候痛快,结账就要讲政治?我看你不是讲政治,你是跟老六一伙的,只会欺负老百姓!”
“你放屁!我看你这所长是不想当了!”
“我当个屁!操,你以为你这指导员还当得稳?”
狗咬狗喽,听得正过瘾的陶昊刚想笑,便让站在办公室里窗子边的钟会计指了指,又指指隔壁关着门的人秘股办公室。
收到,陶昊连忙小跑进办公室,从书包里拿出两个报纸长条包塞进张股长他们抽屉里,顺顺利利地让他们签了经手人、证明人,完了又往隔壁办公室蹿。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事不关己的钟会计把门关上,接过两个报纸包小声骂道:“笑笑,笑个屁啊?”
“嘿嘿,谁咬得赢?”
这精怪伢子,两个大人小声笑了起来,好赌的钟会计把桌上两个报纸长条包拢在一起,小声道:“搞一下?”
“张!”
“那是肯定的,赌单双!”
“双!”
“单!”
两人连忙对表,眼睛盯着旧上海表上的指针,耳朵竖起来听着楼上的动静。见这也能赌,好这一口的陶昊也连忙掏出卷汗渍渍的票子,数了一百块钱押上。
“单双?”
“单!”
押双的钟会计掏出张一百块钱的整票子扔在桌上,三个人都盯着两块表。
嘀嘀嗒嗒,十六分钟多五十一秒时,刺耳的电话铃响起,吵架声嘎然而止。输了的陶昊轻打了下自己的右手,把十几张零票子往钟会计面前一推,赢了的钟会计把烟往自己抽屉里一扫,得意地拿着那十几张零票子嘿嘿直乐。
“伢子,昨夜踩了屎吧?”
“打乱讲,屎招财,你肯定昨夜掉屎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