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笑着摇头,道:“这是我们自家的船,自然不用换乘。那些需要换乘的,多是雇的船。”宋积云不解。
王华笑道:“这河道上也有自己的规矩。各家在各家的河面讨生活,若是越了界,岂不是抢了别人的饭碗?何况船工多只是熟悉自家附近的河道,走的远了,谁知道哪里是暗流?哪里是急湍?很容易出事。”
何大志好奇道:“那漕运的船怎么能一路畅通无阻?”
王华笑道:“那你知不知道漕运还分扬州帮,淮安帮?”
何大志摇头,把戴四时等人也吸引过来。
王华笑道:“漕运的船行至扬州的时候,就由扬州地界的船工负责指路,行至淮安的时候,就由淮安地界的船工负责指路。要不怎么漕帮单总舵主就有三个,而且每次争总舵主没有个两、三年都确定不下来呢?”
不要说何大志了,就是宋积云也大开眼界,纷纷支着耳朵听王华讲这水道上的学问,直到傍晚才带了周正几个进城。
他们这一路行来,南京是最繁华的城市了,什么东西都有卖的不说,还有很多稀罕的东西卖。宋积云想着北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人,什么事,虽说带了不少珍藏的瓷器,可也不能总是送瓷器,因而特意嘱咐周正进城去采买些礼品。谁知王华却说元允中早已经写了信给南京这边的管事,一早就准备好了礼物,让王华到了南京派个人去跟管事说一声就行了。
他还让人快马加鞭地送了封信给宋积云,说京城的那边的宅子都已经安置好了,他正找人在帮她找能烧窑的地方。这次被造办处叫进京的手艺估计到时候都得在京里露一手。
宋积云安心了不少,想着虽然不用置办礼品了,但既然来了南京,还是得让周正他们去开开眼界,若是有稀罕玩意儿,也买些回来。
周正等人喜出望外,怂恿着王华这个地头蛇带路,跑去秦淮河去玩去了。
宋积云开了半扇窗,在书案前写着在京城筹办个铺子的相关事宜。
如今交通不便,出趟门不容易。景德镇因为御窑厂,有得天独厚的运输条件,却拘泥于自给自足,很少有人愿意走出去。她既然折腾着去了趟京城,怎么也要有所收获才是。
香簪守着她身边端茶倒水。
宋积云见她不时朝外张望几眼,不禁笑道:“等回来的时候我们就不用这样赶路了,到时候你们再好好逛逛南京。”
香簪喜笑颜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
码头上三教九流,人多事杂,宋积云不想节外生枝,一路走来都尽量拘束身边的人。闻声她吩咐香簪:“去把窗户关了。”
香簪应声而去,回来的时候却面露豫色,在她身边磨磨蹭蹭了半天。
宋积云笑着抬头,道:“怎么了?”
香簪吞吞吐吐地道:“大小姐,我,我好像看见洪大公子了。他被那船家赶了下来。说是欠了他们的船钱。”
宋积云一愣。
自从洪家被抄家,她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洪熙的消息了。
“我看洪大公子还搀着洪二公子呢!”香簪道,“洪二公子好像病了似的,全身软绵绵的靠在洪大公子的身上,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洪大公子怎么求那船家都不行。那船家还说是怕他们死在了他的船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