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来要钱的吧。”
三叔公气定神闲地呷了口茶,而后笑吟吟地看着陈爱芝道:“这个都是小事,咱们陈家缺钱吗?缺的是怎么将钱花出去,现在多了这么个名目,你放心便是了。”
三叔公虽说年纪大了,可是对钱这方面的事却比谁都精!
这笔数,是显而易见的,若是每日有五万的销量,那么就很可观了。
一个月下来,便是一百五十万份的销量啊。
一张报纸三十文,那么一月下来营业额便有五万贯了。
五万贯虽然不多……可勉强维持报馆的运转却是足够的了,何况……随着报纸的影响日益增加,销量若是再增加不少,再挖掘一些其他的盈利方式,那么一年的营业额,便可超过百万贯了。
这买卖……怎么看都不亏。
三叔公随即又对陈爱芝道:“今日的报纸,老夫也看了,这头版的那篇文章,写的真好,明日那一期,头版打算写什么?”
“这……”陈爱芝一时为难起来:“长安城里,最近米价涨了不少,我亲自写了一篇相关的文章,想要……”
“靠这个?”三叔公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就这样,如何能增加销量呢?”
“呀……”陈爱芝连忙道:“还请老祖赐教。”
三叔公就笑着道:“赐教谈不上,其实报纸的经营,老夫也不甚懂,可看了今日这一期的报纸,老夫作为一个读者,却生出了一个疑问。我来问你吧,陛下的这一篇文章引发了这么大的争议,可谓是众说纷纭。那么……是否要来解读一下陛下的文章呢?”
陈爱芝恍然大悟,顿时眼眸微张,道:“明白了,老祖的意思是,我这便撰文,写一篇关于陛下劝学的……”
“你算个屁,”三叔公一脸鄙视的看他,口气一点不客气!
年纪大了就是好,见谁都是小辈,骂就是了,年纪越大,脾气就越不好,这也不是三叔公的问题。
都是这些小辈们怂出来的。
三叔公正色道:“蠢货,当然是请重要的人来撰写文章,解读陛下劝说的本意啊。你陈爱芝是什么东西,解读的文章再好,有人爱看吗?别太将自己放在心上,你现在……要赶紧的,立即去找房公求稿,就说……现在坊间对于帝心多有猜测,房公乃是宰相,若是也能肯屈尊撰写一篇文章,那便再好不过了。”
陈爱芝一愣,随即为难地皱眉道:“这……房公日理万机,他会肯……”
“这对他有三个好处。”三叔公正色道:“这其一,陛下撰写了文章,他作为宰相,也亦步亦趋,如此才显得他时时刻刻紧随着陛下。这其二嘛,是人都好名,现在报馆的销量节节攀高,若是写一篇文章存世,能让天下人诵读,对房公而言,也是一件美事。而其三,才最厉害的,房公可以借着文章,好好的阐述一下自己对陛下劝学的理解,里头少不得要有许多溢美之词,如此……房公也算可借着文章和陛下交心了,你说,这对房公而言,是不是三全其美?”
陈爱芝听了,顿时醒悟了,忙道:“原来如此,对房公的确很有好处。可是呢,对报馆也有几个好处,其一,是前一日刊载了陛下的文章,现在再登载宰相的文章,可继续发酵此事。其二,坊间众说纷纭,房公撰文,将事情说透,可免生歧义。这其三,陛下和房公都撰了文,以后咱们要约稿,就容易得多了,下一次,再约长孙相公,约那虞世南虞大学士,就可谓轻而易举了。”
“是这个道理。”三叔公笑呵呵的道:“愚子可教也,看来你还挺开窍的,事不宜迟,赶紧去办事吧。”
陈爱芝再不敢怠慢了,匆匆动身。
现在天色已有些晚了,房玄龄也已下了值,不过那报纸其实很早就送到了他的办公的案头上,毕竟陛下亲自撰写了文章,房玄龄这个大唐宰相怎么能不看?
看过了文章之后,房玄龄心里只赞叹陈家还真是什么赚钱的门路都有,似乎他也察觉到,未来报纸可能会出现极大的影响。
谁晓得,刚回到府上了,他便变得谨慎小心起来,蹑手蹑脚的想躲回书斋里去,免得遇到了夫人,也可以耳根清净一些,谁晓得门子说,有陈家报馆的人前来拜访。
“陈家报馆……”房玄龄皱眉,有些意外。
不过毕竟对方是陈家的人,事实上,房玄龄堂堂宰相也不是什么人都见的,可对方报出了身份,这个面子还要给的,索性让人在小厅等候。
房玄龄换了一身舒爽的衣服,便来见客,陈爱芝立即就说明了来意。
房玄龄先一愣,随即心思便活络起来,其实初看陛下的文章时,他就有些起心动念,当时就在琢磨着,陛下这文章到底有什么深意,臣子揣摩皇帝的心思嘛,当然是时刻要有得。
现在居然来请他撰文,这既让他警惕,也让他意动。
警惕的是,自己撰文,切切不可随意妄测帝心。
可意动的是,或许可以借此撰文,沿着陛下的思路,将陛下劝学的美意,好好阐述一遍,君臣之间相互吹捧几句,也不失为佳话嘛,陛下非但不会责怪,可能还会有惺惺相惜之心呢。
何况,正如三叔公所说的……房玄龄确实也爱名声,到了宰相这个地步,若是自己的文章能让天下皆知,有何不可呢?
他很快,便满口应了下来。
倒是陈爱芝略带歉意地道:“只是……今夜就要开始排版印刷了,所以时间上可能会有些仓促,所以恳请房公,得抓紧一些,子夜之前,得将文章预备好。”
“这个好办。”房玄龄心说,还有许多时辰呢,这对老夫而言,不过手到擒来!
不过他却在此时想起什么,转而道::“听闻你们报馆,居然招来了程处默,打了御史?这事,陈驸马知道吗?”
“呀,陈驸马……我家郎君自然是不知道的。”陈爱芝一口咬定:“打人是他们程家的事,和我们陈家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