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林岩道:
“既然大人开口,那么我自然是义不容辞。”
莫莱格尼大主教沉默了一会儿,端起了旁边的水杯喝了一口道:
“这件事的开头,要从六十年前说起了........我那时候还只是个少年而已,跟随着当时的迪兰大主教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这个任务的内容让当时只有17岁的我非常愤怒,因为竟然有妄人插手进了了神的领域,探索生死的禁忌!”
“现在还记得,我们行动的那天晚上天空当中划过一道又一道的闪电,暴雨简直就像是泰晤士河决堤一样直接从半空当中疯狂泼洒下来,我们身上的油布雨披毫无用处,在几秒钟内就让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不时都传来了大树被狂风吹断的可怕咔嚓声音。”
“可是,迪兰大主教却告诉我们,只有在这样雷雨交加的夜晚,我们要抓的人才会老老实实的呆在他的实验室里面,否则的话,平时根本就别想见到他的人!”
“然后我们进入到了他的实验室里面,这个人完全的醉心于他的研究,表现出极度狂热的态度,对我们的到来完全都没有理会。”
“然后,我就见到了终身难忘的一幕,在试验台上,这个人用大量的尸块缝合出来的一个巨型怪物,在雷电的持续轰击当中居然被赋予了生命,然后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朋友,维克多.费兰肯斯坦!”
听到了这个名字,方林岩顿时呆了呆,他万万都没料到,居然从莫莱格尼大主教的口中听到了这样的一个名字。
莫莱格尼大主教面容古井不波,看着摇曳的烛火道:
“那一次,是维克多.费兰肯斯坦这个名字第一次走入到我的生活当中。他被抓住不仅不认罪,更是用非常坚决的态度告诉我们,他一定会继续从事自己的研究,哪怕是死亡也不能让他放弃对知识的追求。”
“接下来,我就听说维克多.费兰肯斯坦遭受火刑的消息。”
“当时,我以为他只是被我抓住的犯人之一,会迅速的消失在我的生活里面,而他也确实消失了整整十五年。”
“在我三十二岁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人心碎的事情,我已经决定要终身侍奉主,所以当返回家乡看望父母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将对下一代的感情投注在了侄子小科雷的身上。”
“他长得白白胖胖的,很爱笑,手背上一戳就是一个小小的凹陷,并且只要有我在的时候就和我特别亲近,长得也像我,体内也有着我们家族的血脉,所以在我的心目当中,小科雷就是我的儿子。”
“但是半年之后,同乡人给我捎来了一条噩耗,小科雷得了白喉估计不行了,我当时脑海里面一片空白,还没有离开修道院的时候,就在走路时候狠狠的摔了三跤,鼻血长流,旁边的人看我的眼色都十分古怪。”
“我把这些事情抛在了脑后,心里面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把小科雷救下来。”
“当时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去的,赶回去以后,小科雷差不多都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旁边的人都说没救了。”
“我抱着小科雷出了门,发狂似的去找洛特医生给他放血,还打算用颠茄叶,盐加上三盎司蓖麻油给他灌肠,可惜在出门之后不久,他的身体就开始变冷。”
“我的理智告诉我,小科雷已经死了,在我出门的时候就死了,可是我不甘心啊,我真的很不甘心。”
“在他身上,我投注了太多的感情,父爱,缺失的亲情,还有弥补我这一生都不能拥有自己子嗣的遗憾,小科雷死了,我的人生仿佛都失去了色彩。”
“偏偏在这个时候,迪兰大主教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问我想不想救活小科雷,但这有可能会犯下大罪。”
“我毫不犹豫的告诉他,只要能让小科雷活过来,所有的大罪都归于我的身上。”
此时听到了这里,方林岩差不多都已经猜到了下面发生的事情,诸多伟人在生与死的面前都看不开,甚至神灵都是人类为了战胜死亡的恐惧而塑造出来的精神鸦片。
因此莫莱格尼大主教此时做出的选择其实并不难以理解,换成了方林岩自身,多半也不会例外。
老人在怀念往事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的沉浸其中的,因为那会让他们想起昔日的青春岁月......隔了好一会儿,莫莱格尼大主教才从沉思当中退了出来,继续轻声的道:
“然后迪兰大主教就带我去了一座废弃的城堡,在那里,我又一次见到了维克多.费兰肯斯坦.......本来早就应该在火刑架上化为灰烬的他看起来气色还不错,除了已经谢顶了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