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扫了最后一丝暑气。
雨停后,秋高气爽,正是舒坦时候。
温章捧着厚厚的书册往书阁去。
玉泉书院在江南一代颇有名气,先帝未迁都时,多的是勋贵子弟入学,待临安成了旧都,没有跟随北迁的世家依旧让子弟在此学习。
除了“打发”日子的,也有真正想做学问的,两拨人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先生们管得紧,也相安无事。
以温章的年纪,原是无法入学的。
可他开蒙早,根基实,又有灵气,既功课能跟得上,山长又念着夏太傅,便招他进学。
温章爱读书,课余帮着先生们整理书册。
他走到半途,却是被人拦住了。
温章从书册后偏出了脑袋,刚要开口,对上一双来者不善的眼睛,他下意识地就闭口了。
“你就是温章?”来人冷声问。
后头又过来两人,嬉嬉笑笑的:“除了温章,这书院里还有哪一颗豆芽菜。”
先前那人鄙夷地打量了两眼,道:“我还当你们温家去岁伤筋动骨,穷得叮当响了,原来还有余粮,那一匣子的好东西都看不上。”
温章哪知道那些事儿,道:“什么匣子?”
“你回去告诉你姐姐,季家小公子看得上她是她的福气,趁着小公子还有耐心,她就该亲自到顺平伯府赔礼,”那人道,“人贵有自知之明,让你祖母别再拿你那二姐来搪塞了,一而再再而三,丢人!”
温章生气了。
他是不知季究近日又弄出了什么事儿,但前回桂老夫人在伯夫人面前丢了面子,他是听说了一些的。
把对方这些话细细一品,其中事情倒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温宴是他嫡嫡亲的胞姐,温慧对他虽不热情,但也从无敌视打压,温章念书知礼,岂能听旁人如此贬低自家祖母和姐姐们。
“我们家送还匣子,意思已经明明白白了,”温章道,“人贵有自知之明,你们季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又是个什么意思?”
那人是欺负温章小不点,没想到被小不点给反将一军,眼看着边上有人聚过来,不由恼羞成怒。
…………
桂老夫人午觉歇得极好,整个人都精神奕奕,叫几个婆子打叶子牌,又让安氏作陪。
安氏迟疑着道:“老夫人,我就……”
“公中少了你份例还是三郎没有给你私用银子?”桂老夫人扫了安氏一眼,“就是意思意思的事儿,婆子丫鬟的手都没有那么紧,你犹犹豫豫的,老婆子看着不高兴。”
安氏的脸白了白,哪里能再推托,便坐了下来。
玩了一个时辰,桂老夫人心情愉悦,见一婆子惊慌失措般进来,她道:“怎么了?急成这样!”
那婆子苦着脸道:“二爷、三爷受伤了,说是书院里跟人打架。”
安氏手里的牌全丢开了:“珉哥儿怎么会跟人打架?”
桂老夫人的笑容也全凝在了脸上。
别说温珉不会打架,温章也不是个打架的样子啊!
熙园里,温宴得了消息,忙赶到了长寿堂。
温珉和温章已经在了,温珉的胳膊青了,温章的嘴角肿了一块。
温宴的心提了起来:“身上还有哪儿伤着了?”
温章赶紧摇了摇头。
温宴的心又落下,松了一口气,他怕弟弟受伤,更怕他受重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