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陈有真的是重度智力障碍,就算是黑煤窑,也是不会要的。因为重度智力障碍患者,基本上不大可能接受来自外界的命令,没办法按照黑煤窑老板的要求来完成繁重的劳动任务。
下井挖煤,多多少少还是要有一点智力才行的。
陈有的智力障碍,还没到那么严重的程度,中等偏轻。
陈有是在一年前走失的,在集市上走失。
“是他们拐走的!”
陈鸣很肯定地说道。
“有一帮人贩子,专门给他们拐人!”
“叶警官,他们真的很黑啊……”
说到这里,陈鸣情不自禁地压低了声音,还习惯性地向左右都看了看,似乎生怕有人注意到他。
这是近半年来,他养成的习惯。
“你不用担心,这是派出所,你很安全。”
叶九安慰了他一句。
陈鸣先是点点头,随即又连连摇头,继续压低声音说道:“叶警官,你不知道,我以前来派出所报过案……”
陈鸣只说了半句,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来。
说到底,叶九也是派出所的,他们警察才是一家人,陈鸣可不认为,叶九会为了帮自己而得罪其他的警察同事。
叶九微微颔首,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深入询问。
他来甘塘所冲着邓子豪来的,暂时还没到“清理门户”的时候。
“黑水村那个煤矿,是个什么情况?”
叶九关心的还是这个。
“黑!”
陈鸣立即答道,脸上不自禁地露出愤恨之色。
“叶警官,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黑!”
“他们那个煤窑里,用的全都是有问题的……要不就是不聪明的,要不就是残疾的,手脚不利索的……”
因为陈鸣自己儿子是智力障碍,所以他没有直接用“傻子”来称呼。
“残疾人?”
这倒是略有点出乎叶九的意料之外。
原以为黑煤窑用的全都是智力障碍者,没想到还有残疾人。
可是这残疾人手脚不利索,怎么干活?
陈鸣回答了他这个问题:“是的,就是残疾人。残疾人大多不下井,他们在外边做事,手脚是不利索,但还是能做很多事情的。”
“反正不听话就打,就饿饭……听说有被活活打死的,折磨死的就更多了……”
说到这里,陈鸣满脸都是愤恨了。
叶九的脸色也变得十分严肃,很认真地问道:“陈鸣,这可不能乱说,是你亲眼所见吗?”
如果陈鸣这个指控属实,那黑煤窑的情况就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陈鸣顿时就迟疑起来,想了想才说道:“叶警官,我不是亲眼所见,我就看见他们打人了……你看你看,我家陈有这身上的伤疤,都是他们打出来的……”
陈鸣说着,就站起身来,拉过陈有,掀起他褴褛的衣服,瘦骨嶙峋的身子上,到处都是殴打的痕迹,青一块紫一块,其中有些是新鲜的伤痕,还有不少是旧伤。
“你看,他们这么下狠手打人……”
“他们,他们还是人吗?”
陈鸣的声音哽咽起来,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