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三叔听的此话,虽说也算实话,可这天下这样做的人也不止一家,急忙对衙役道:“这件事,还请……”
衙役们也晓得郑三叔是容畦的岳父,容家别的不多银子多,也就咳嗽一声,不再用那公事公办的口气,而是有些和缓地道:“这回啊,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告的,而是几个积年的秀才,说学里哪能有这样的人。你家想想,平常可得罪了什么人?”
衙役们进来时,丫鬟就报到里面,郑三婶正和嫣然在那招呼客人,听的竟被人告下,郑三婶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席上的人都已听说,方才还在和郑三婶母女说自己女儿如何如何好的几位太太,神色也都有些变化。嫣然虽不晓得里面究竟到底什么人捣鬼,但这么些年早已历练下来,用手捏一下郑三婶的手,就笑着道:“这人家一旺盛了,难免就会招来小人作怪。说来类似小人,真是家家都招过呢!”
嫣然咬那小人两个字咬的极重,神色变化的那几位太太慢慢地又和缓下来。只说现在不说将来,就算郑小弟真不能去考试,也照样是容畦的妻舅,前程自不是普通人能比。
这样一想,就有位太太笑着道:“容奶奶说的是,这小人,谁家遇不到呢!”
有人附和,自然就有人跟着笑,席上又开始热闹起来,但和方才相比,还是多了点沉重。嫣然一边和人应酬,一边给陆婆子使眼色,陆婆子已经明白,悄悄地退出去,着人打听去了。
外头席上,那几个衙役虽被郑三叔请了坐下,但也不敢喝酒,又说了几句,把牌票放下,也就跟了管家下去领辛苦钱去了。
等衙役走了,就有和容家相熟的人对容畦道:“这件事,显见的是小人作祟。”
这话简直是最有用的一句废话,正在安慰郑小弟的容畦只笑了笑,见郑小弟还算镇定,不由在心里赞许点头,接着就对郑三叔道:“还请岳父在这招呼客人,我去去就来!”郑三叔明白女婿的意思,也带上笑请众人继续喝酒吃菜。
席上也有人议论几句,但主人家镇定,自然议论的声音也小了。还有想出主意的,但此刻容畦不在,也就没人再说别的。
不过这酒席还是早早散了,等人都走了,一直坐在那没说话的郑小弟眼圈顿时红了。郑三叔怎不明白儿子为何眼圈红了,只拍一下他的肩:“男人家,什么事遇不到,这样一件小事罢了。赶紧进去和你娘说说话,免得你娘悬心!”
郑小弟应是,也就往里面去。
里面酒席散的更早,郑小弟进去时,嫣然正在那听陆婆子说打听来的信,见弟弟进来,嫣然让陆婆子停下就对郑小弟笑着道:“还在想着你呢,可巧你就进来了,这件事,我和你姐夫自有主意,你不必慌张。”
郑小弟深吸一口气才对嫣然道:“姐姐,陆妈妈说些什么,也该让我晓得,毕竟我不是孩子了!”
不是孩子了?嫣然看着自己弟弟,当初那个软软的,躺在摇篮里咿咿呀呀的孩子,想着已经比自己还高了。不过个子再高,今年也不过十四。
嫣然还要再说郑小弟就道:“姐姐,我晓得你想说什么,可是二哥现在在外头,爹爹已经开始老迈,这个家,该轮到我来撑了!”
听到郑二哥被提起,郑三婶的眼里顿时掉下泪来。郑小弟回头,瞧着自己的娘:“娘,我已经不小了,很多事你们不说我也明白!”
嫣然原本准备好安慰的话此刻一句都说不出来,只得拍拍郑三婶的手臂:“娘,您哭什么,阿弟长这么大,这么成器,您该高兴才是!”
“高兴,我该高兴,可还是忍不住,忍不住!”郑三婶边说话边摇头,郑小弟走到她跟前,郑三婶坐着,郑小弟要弯腰才能和自己的娘说话:“娘,我真的已经长大了!”
长大了,能撑的起这个家了,郑三婶伸出手,欣慰地摸上儿子的脸。
陆婆子用袖子点一下眼角才上前道:“舅爷,这不是什么大事,不外就是几个没拿到钱的秀才,见爷许给别人的银子多,就去告下了。多给几两银子,再散众一些,也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