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把茶喝了一口,茶碗放下,眼一抬房里服侍的人都退下去。林大人这才靠近妻子:“你总还记得,我们家那日宴客,结果有个跟来的丫鬟死了的事吧?”
“这样大事,我自然记得,当时老爷为了不引起慌乱,说这人是发羊癫疯死的。”妻子的聪明灵秀是林大人升官如此顺利的另一个原因,林大人满意的点头:“那丫鬟的真正死因,就是被人勒死。我让人悄悄查了,可什么风声都查不出来。无意之中,倒听人说了另一桩事,倒觉着,这件事只怕不是冲我们家来的,而是冲容家来的。”
“容家,哪个容家?”林夫人装个不知道,林大人提醒妻子:“就是我们在京里时,定远侯世子替我们引见的那位,当时还说,容家和宫里的老爷爷,有些来往,我见了,觉得这人还不错,因此多有青眼。可谁知容家却是一团污糟。”
林夫人治家严肃,侍妾们个个都唯林夫人马首是瞻,林大人也一直自得有贤妻相助,对那种后院污糟的人家,林大人是心里不悦的。
说话的这个人,真是能拿捏住自己丈夫的软处,林夫人在想这件事到底是谁说的,面上却笑着道:“我对容家的事,也略有耳闻,不过说起来,商户人家,暴发户多,不通教化的人也有,怎能和官家相比?”
妻子的话让林大人又稍微平静一些:“话虽这样说,可是你晓得容家出了什么事吗?”
林大人在卖关子,林夫人面上微微笑:“出了什么事?”
这总是私事,林大人不能肆意议论,凑在妻子耳边:“七八个月前,容家据说死了个姓朱的姨娘,草草葬了,之后就是分家。还有个丫鬟冒名小姐,和人私奔,在南京被找到。”
林夫人就是知道了这些,才觉得容家家教还是不大好,想着要把容玉致带在自己身边教导的,听丈夫这样说就道:“虽说乱了些,可我瞧容三奶奶人还不错,有她管家,容家慢慢就会好的。”
“你可知道,朱家那个姨娘,只怕没死,而是逃走了。还有,当初私奔的,的确是容家小姐,只是被紧急追了回来,然后才载到丫鬟头上。”林大人话里已经有些愤怒,治下有这样人家,还真是让人头疼。
没想到容玉致还做出过这样的事,和林大人的愤怒相比,林夫人对女儿却更添一层怜爱,都是没人教导惹的祸啊,但凡有人教导,也不会做出和人私奔这样的事。因此林夫人的眉微微一皱就道:“就算是商户人家,名声也是至要紧的事,出了这样的事,当家人竭力掩盖,才算是正经,难道要敲锣打鼓,告诉天下人,他家出了这样丑事?到时这一家子,还活不活?”
林夫人的话很对,林大人也点头:“因此我和说实情的人说了,不得把这件事到处宣扬,坏人家闺女的名声,还真不怕下拔舌地狱。”
“老爷训斥的好!”林夫人赞了一句,就等林大人说下句,果真林大人就道:“容家虽然竭力掩盖,但容小姐私奔也是实,这样的人,不许和我们女儿多接触。”
这话真不出林夫人所料,林夫人伸手给丈夫顺了顺气:“我晓得,我们女儿是我精力养出来的,怎会让她变坏?”林夫人的表态很让林大人欢喜,他这才翘起一只脚:“容家要真只这样也就算了。”
还有更糟糕的事?林夫人看着林大人,林大人想了想才道:“不过这事做不得准,我是听……”林大人顿住,这话是听苏姨娘说的,苏姨娘床笫之间偶然漏出的这句,让林大人心生狐疑,这才寻了人好好打听容家的事,这一打听,可真不得了。吓的林大人赶紧回来和夫人说,以后少和容家接触。
林夫人和林大人十多年的夫妻,孩子都生了好几个,林大人这一顿,林夫人心里明镜似的,定是在那不好说出口的地方听人说的,林夫人笑着道:“还有什么事,能比私奔更严重?”
“你总知道扬州有个楚姑娘,被陛下宠幸过却没带入宫?”林大人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告诉妻子,地方上这种身份特殊的人,做地方官的若不晓得,万一冒犯了,那就是前程尽毁。
“那容三爷,常出入楚姑娘家,虽没什么真凭实据,可也见得,不是什么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