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们之间互相说坏话,也是最常见的事,嫣然只笑一笑:“赵嫂子,这会儿,你是这家里的总管,若连这点小事,你都做不好,岂不让人笑话?”
赵嫂子迟疑一下,看着嫣然。嫣然又是一笑:“赵嫂子,你当知道,做下人的,主人家好了他们才会好。主人家若倒霉呢,都说树倒猢狲散,有几个能好的?”
赵嫂子如醍醐灌顶,急忙跪下给嫣然磕头:“奶奶的教导,小的记住了,小的以后该怎么做,也是清楚明白的。”明白就好,嫣然让秋兰扶赵嫂子起来:“你还有事忙,去吧,我也不留你了。”赵嫂子应是,嫣然瞧着她的背影,不由勾唇一笑,谁耐烦和那些人斗心眼玩手段?痛痛快快地把总管给换了,剩下的人,若不听总管的,就让总管放出手段来。不然的话,总管那一年多得的银子,岂不白搭?
赵嫂子得了嫣然的命令,只觉得了尚方宝剑一样,走起路来都虎虎生风。刚一走出屋子,就有几个管家娘子迎上来:“赵嫂子,你可来了。今儿啊,可遇到麻烦事了,方才呢,我们去和收碗碟的说,要一些碗碟出来,好放到二奶奶四奶奶的小厨房去。可是谁晓得收碗碟的说,从来都没这样规矩,还说什么,若碗碟出了错,就是她要赔。”
这样的大事小情,赵嫂子自从接手,已经遇到好几桩了,每一次都要赵嫂子亲自出面弹压,简直是苦不堪言。此刻听到这两个管家娘子这样说,赵嫂子的眉不由一竖:“奶奶说了,既要做了这家里管事的人,就要负起责来,若连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处处要让我甚至奶奶出面,还要你们这些人做什么吃?”
赵嫂子今日的口气和平日不一样,这两个管家娘子互相瞧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那,若她不肯给呢?”
赵嫂子撸一下袖子,双手叉腰地道:“若她不肯给,就收了她的钥匙,收了她的账本,按账本挨个去瞧,该把碗碟给二奶奶四奶奶那边送去的,就都送去。谁耐烦和她说好话?”
原来还有这么一说?两个管家娘子对视一眼,也就离去。赵嫂子鼻子里哼出一声,这会儿,自己就是总管,早该放出手段,而不是怕得罪了谁。得罪了再多下面的人,也不如得罪上面的人一次。
赵嫂子心里想着,刚要离去就见郑三婶走过来,赵嫂子急忙上前迎着,脸上都笑出一朵花:“亲家太太来了,怎的也没人通报一声?”
“我常来常往的,也无需通报。不过方才瞧见赵嫂子你的风采,果真这样才对。做总管的,总要拿出一些来,哪能缩手缩脚,处处都怕得罪人?”赵嫂子得了郑三婶的夸,简直就跟快飞到天上似的,连连摆手:“当不得亲家太太的夸,小的啊,也不过是竭力去做就是。”
郑三婶又说笑两句,赵嫂子也就送着郑三婶进了嫣然的屋,转身时候更是信心满满,连郑三婶都夸自己,更何况别人。一定能把这些事都给做好。
那管碗碟的,平日和周大娘极其好,周大娘只一句话不对,就失了这个总管之位。那管碗碟的,心里常为周大娘打不平,因此总想着要为周大娘出口气。今儿总算寻着机会,见管家娘子走了,她也就搬了把椅子在外头,打算一边晒着日头一边等赵嫂子来时,排揎她几句,要她晓得,别说她得了三奶奶的青眼,可这红花还要绿叶衬,没了众人帮忙,她什么事都做不成。
管碗碟的一边在那想着,只觉得意洋洋。谁知不见赵嫂子来,原先那两个管家娘子又来了。管碗碟的打个哈欠站起来:“怎的,又来了?我可是和你们说了,自来没有这样规矩,拿出这么些碗碟来,到时打了碎了,还不是要我垫赔。”
这两个管家娘子听了这话,晓得不能给这人好脸了,两人相视看了眼,年轻些那个就已站出来:“呸,规矩,你是什么人,也有脸说什么规矩?不过是和我们一样,都是卖身给这容家的。这规矩,是谁定的,又不是皇帝老儿的圣旨,不得违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