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在外头道:“三爷三奶奶,朱姨奶奶遣人送些衣衫料子过来,说给三爷三奶奶裁衣衫呢!”嫣然直起身,挑起帘子走到外头,两个婆子等在那里,瞧见嫣然走出来就行礼:“三奶奶安,家里刚做了夏衣,姨奶奶说,赶着给三爷三奶奶各裁一身,初四的时候还穿出去见客呢!还请奶奶让小的们给您量身。”
嫣然往那衣料瞧去,都是些上好的料子,照这婆子的说法,只怕是这家里针线上的人,也就走上前让她们给自己量身。这两个婆子一边量身一边问嫣然要做什么样式的,说这扬州城里,最近都时兴穿月华裙,还说要配些什么样的首饰。
嫣然听了才道:“这扬州城的时兴和京城倒不大一样,嫂嫂们做了什么样的衣衫,那我也就做那样的衣衫就是!”这是最稳妥的法子,两个婆子也不以为意,嫣然初来,本就要稳妥些,给嫣然量过身,又请容畦出来量身,笑着说容畦这一年不见,长高了些,幸亏没按去年的尺寸做,做来穿不上,那不是惹人笑话吗?
这边针线房的婆子走了,那边又有人来送摆设,一概都是朱姨娘吩咐的,嫣然看着人把那些摆设都送进来。容家是暴发户人家,近些年也学着风雅,送来的都是所费不赀的古玩,不过这些古玩很多在嫣然瞧来,不该摆在外头的,只有一个冻石子山水还觉得不错,让人摆在外头桌上,剩下的一概放进箱子里。
容畦见妻子这样摆设,笑着道:“扬州城的商人们,喜好的就是各处去搜罗古玩,也不晓得养活了多少那些造假的贩子。”嫣然哦了一声:“方才送来那几样古玩,我瞧着倒还好,只是,谁要它们摆在外头?”
容畦呵呵一笑:“这些,都是挑过的,朱姨娘的娘家,祖上也是出过几个读书人的,比起别人的见识也要高些,只是后来败落了。这才屈身为妾。”
嫣然哦了一声,若真是书香门第出身,就算是族内败落,做继室都够了,为何只是做妾?容畦沉吟一下,转口道:“不过这也是她身边人说的,谁知道真假?”嫣然细细回想朱姨娘,举止气度和别人是不一样的,可听容畦话里,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不过,既然丈夫不肯讲,嫣然也没打听,这些事,以后总是能晓得的。
既来到扬州,嫣然也当先去拜见曾之贤,可是容家的事颇多,还要安置行李,嫣然只在到达的第二日,让丫鬟给曾之贤那边送去一封短柬,说已到扬州,因十分忙碌,等过上数日再来拜访。
曾之贤那边派来送信是是花儿,一年多没见,花儿已经完全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见了嫣然就要行礼,口称容三奶奶,嫣然忙扶住她,让她坐又让人倒茶。
花儿往旁边瞧了瞧,嫣然已经会意,让丫鬟们都退出,花儿这才道:“大小姐说,容三奶奶你和原来已经不一样,别再想着往事,还有,见到旧日同伴,在人前的时候也要立起来。”
说完花儿迟疑一下才道:“大小姐还道,不过一个称呼,人啊,最要紧是要在心而非在口!”嫣然疑惑皱眉,接着就笑了:“我晓得了,你回去和大小姐说,我谢谢她!”
“大小姐还说,无需说谢谢,这水涨船高是必然的事!”说完花儿才羡慕地看向嫣然:“嫣然姐姐,果真你说的是对的,你瞧瞧你现在,和别人就是不一样!”
嫣然伸手点她额头一下:“这会儿不叫我容三奶奶了?”花儿摸着额头嘻嘻一笑:“方才不过是传大小姐的话,所以不能叫您姐姐,这会儿啊,就不一样了。况且,这是在心不在口的事。”
嫣然不由抿唇一笑:“你也长大了!”这话里似有无限感慨,花儿嗯了一声才道:“当初姐姐对我的好,我一直记得呢?就这样,姐姐该不该赏我?”
嫣然又点她额头一下,也就叫进丫鬟,让丫鬟赏下去。丫鬟虽稍微有点诧异,但还是拿来赏钱。
嫣然赏了替曾之贤送信的人的消息,很快传到周氏耳里,周氏不由皱眉,瞧着这是通判娘子要替这位三奶奶撑腰。可是这丫鬟就是丫鬟,背了人撑腰也罢了,等到在人前,我看她还怎么办?周氏咬一下唇,就问身边丫鬟:“朱姨奶奶那边的酒席备的如何了?”
“都备好了,就等日子到了,请客呢!”丫鬟的回答让周氏一笑:“这可是我们三奶奶头一回在人前亮相,一定要办的漂亮,不能出一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