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很静。
宴好心跳得很快。
江暮行坐回椅子上,后仰一些靠着椅背:“都要了,你能前进多少?”
宴好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线在江暮行手上,线扯了一下,他的思路就跟着跑:“五名?”
江暮行沉默不语。
宴好试探地换了个名次:“十名?”
江暮行依旧沉默。
宴好嗓子眼发干,嘴里发出的声音自己听起来都有点不真切:“二十名?”
江暮行屈指点了几下椅子扶手:“翻倍。”
宴好的脸色登时就变了:“不可能。”
“全班六十四人,我的名次是很稳定的第六十二名,倒数第三,你要我前进四十,直接从垫底变成中上,不可能的。”
而且一中高二总共十七个班,五个文科班,剩下十二个全是理科班。
那十二个班里面,123班都是重点理科班。
宴好就在1班。
班里考进来的每个人在初中都是学霸,被人膜拜的对象,他们之间的竞争很强,前进一名都很艰难,否则他也不会是万年倒数第三。
江暮行的眉峰微拢:“下周六我过来的时候给你划每科的重点,期末成绩名单贴墙上那天,我希望能在班级前三十里看到你。”
宴好要疯了:“班长,我是买进一中的。”
江暮行轻描淡写:“所以只让你进班级前三十。”
“我现在是班级倒数第三。”宴好抓了抓耳朵,重复并强调的说,“倒数第三。”
几秒后他听见江暮行开口:“慌了?”
宴好有那么一瞬间以为江暮行在笑,他用余光瞄过去,发现只是自己混乱了。
因为江暮行跟往常一样,唇角压着,很严峻也很冷。
宴好点点头:“对,很慌。”
江暮行看他一眼:“你想要我给你划重点,却又不相信我。”
“我信!”
宴好急忙解释了句,停顿几个瞬息,轻笑着说,“班长,你一直是年级第一,就没掉下来过,我一个班级垫底的,要是不信你,那不就成傻逼了吗?”
江暮行的视线没从他脸上移开:“那你慌什么?”
“我慌是因为距离期末只有二十几天了,以我的学习效率,时间上会很紧迫。”
宴好下意识啃咬食指,牙齿磨着白皙的关节。
“砰——”
桌上的笔被江暮行弄掉了下来。
那点声响让宴好神经末梢一抖,注意力紧跟着转移,内心的焦躁消散了点,他松开了快要被咬出血的食指关节。
江暮行捡起脚边的中性笔:“我考试前通常只是翻翻课本,不会刻意去划重点来复习,否则现在就能给你。”
宴好感觉到了来自他的智商碾压。
静默了一两分钟,江暮行出声:“后天。”
宴好不敢置信地抬眼。
江暮行转了转笔帽:“后天中午午休的时候,你来我座位上找我。”
宴好的眼睑轻颤,自己要的不只是数学一门的重点,是每科,就一天时间怎么标得出来?江暮行还要上课,肯定很影响他的学习计划。
“我不着急,还是下周六吧。”
江暮行把笔收进书包里:“就后天。”
宴好趁着顺刘海的时候看他,见他已经皱起了眉头,只好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想了想道:“那到时候你来我这吧,午休的时候班上有人睡觉,不方便讨论。”
江暮行:“行。”
宴好思绪乱飞,一会是接下来的二十几天要怎么拼,一会是下周可以不用等到周六周日,就可以跟他在一块了。
“明天周一,早自习是英语,别迟到了,另外,”江暮行起身,“数学作业要交。”
宴好瞥瞥左手边的数学卷子,眼皮跳了跳。
“不要没有尝试就认为自己不行。”
江暮行说,“有些事,看着难,其实只要你往前踏一步,就会发现……”
话声突然顿住了,他低头摩挲掌心里的那些茧,沉默了下来。
宴好不解地看向他。
江暮行并没有往下说,而是另起话头:“期末前我会监督你。”
“前提是你要肯学习。”
宴好看看桌上的帆船模型:“如果我期末能前进四十名,就请班长去海边玩。”
江暮行背上书包往房门外走:“考到了再说。”
宴好心潮澎湃不已,难以自制地喊了声:“班长,你高三还给我辅导吧。”
江暮行挥了下手。
宴好望着他的背影,目光炽烈:“是不愿意,还是跟我说拜拜,明天见啊?”
江暮行没回头:“记得把作业做了,我明天会检查。”
而后大门开了又关,公寓里一片空寂。
宴好坐到江暮行坐过的椅子上面,趴在他碰过的桌前,脸埋进臂弯里,轻声喃喃着回应那个手势:“明天见。”
后半夜宴好把作业全部做完,躺到床上准备睡了,冷不丁地想起来,面对他那么贪心又过分的想法,江暮行竟然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