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李恒自己整体并未亏损,可让他再掏钱贴补朋友,还是贴补100多万,他肯定不愿意。
常天浩无语:“那你让我拿钱出来我冤不冤啊?”
李恒皮笑肉不笑道:“这没办法啊,常总,问题总要解决!再说我没管你要钱,是新世纪不要脸在管你要钱,你不能因为新世纪管你要钱就反过来劝我放弃追讨权吧?我都已让步很大了,500多万让步到83万了!”
果不其然,2月2日上午,高洋专案组打电话给常天浩,态度很客气,但意思很明确:常天浩作为高洋一案涉及人员需回趟钱塘配合调查。
一开始警方对新世纪提出让常天浩涉入表示诧异,认为这些人脑子有病,有必要对一个大一学生大动干戈么?不过稍微一查他们就惊讶地发现常天浩能量不小:不但在大地期货账目上有2000万资产,还成立了息壤投资。
决不能仅仅用一个大一学生的眼光来看待他,更何况他们还检索到了常天浩在《改革月报》上发的文章,断定他应该很有来头,更何况,常天浩又不涉及犯罪,他只是单纯因经济纠纷而产生相关,最多就是配合调查的节奏,所以整体态度还算客气。
事态演变最关键的核心因素是高洋死了,高洋不死,所有责任都可以推在他身上,高洋一死,其他矛盾就激化了。
抵达昆明的超哥认出那具尸体确属高洋,核心依据是三个:一是烧了大半的皮包和大量人民币——这属于高洋弄走的30万;二是死者身上的金利来皮带扣,他认出属于高洋;如果说这些还属间接证据,那死者牙口中的一颗陶瓷补牙更是明证,超哥记得高洋还和他抱怨过补牙后各种不舒服的事。
既然身份明确,那真实身份就没什么好说了,超哥大哭一场并签署了知情书。
实际这种声明应该由直系家属来签,但警方知道再去老家找家属就更麻烦,为快速结案避免节外生枝,最后让超哥同意代签。
但在代签《同意火花书》前,超哥想了想不敢造次,万一闹出纠纷来他将来吃不了兜着走,还是给高洋弟弟打了电话,将整个案情都告诉了他,问他要不要来见最后一面?谁知他弟弟惊恐不安地拒绝了,说让超哥代办。
没办法只能再打给高洋的妹妹,后者倒大哭了一场,但一个姑娘家遇到这种事也慌了神,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说先和父母讲,然后再给超哥回电话。
凄凉归凄凉,该通知到的还是得通知到,他让依依给小雪通了气,后者当即就哭晕过去,醒来后表示要来昆明看,但她现在这虚弱的样子怎么上路?
依依只能流泪哭劝:“小雪,不要去了……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当天晚上,高洋的舅舅打通了超哥电话,话说了一堆,但最后意思很明确:他们就不过来见最后一面了。
一来高洋父母已经病倒,两个弟妹要在身边照料;二来高洋还不是普通的车祸身亡,是有案件牵扯在身,他们觉得丢脸;三来也希望不要再闹得沸沸扬扬,尽可能维持住,否则高家在村里就抬不起头了。
归根到底一句话:请超哥帮忙料理后事,坟墓也修在钱塘,他们等事态平息再来。
超哥在电话里机械地点头应承,挂断电话就在宾馆里捶地痛哭:“兄弟啊兄弟,你看看你……为什么不肯听我劝呢?现在这样多凄凉?你老家唉……只有兄弟最后送你一程了。”
他本还想打电话给陆筱敏,问她要不要带孩子来见最后一面,想了想放弃了:小虎还小,见这种场面记忆对他成长不利。
不过第二天一早,陆筱敏打通了他的电话,说她已在昆明,打算见高洋最后一面。
超哥倒没想到陆筱敏会来,见面后也不知如何开口,两人默然无语进了殡仪馆。
在殡仪馆专业人员帮忙下,高洋的遗体已换上了崭新的衣物,遗容也做了修饰处理,陆筱敏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看见悲惨的场面还是忍不住痛哭一场。
10点钟,火化时间到了,殡仪馆问两人还有没有东西要“送给”死者。超哥拿了张茅台酒标签塞进高洋胸口袋——他记得这兄弟爱喝酒;陆筱敏想了想,写了张纸条让超哥塞进去。
超哥偷偷摸摸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字——“爱过!”
他叹息着放好,失魂落魄地等待一切都化为飞灰。
人,赤条条来,最后赤条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