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的语气中已经明显带上了怒气,程鸢却依然泰然自若,冲她笑了笑道:“你看到了,因为他能给我房子,给我车子,还能让我坐上更高的职位。”
白雪望着她这模样,心头的火越燃越旺,语气也变得尖锐犀利,“所以,你就可以恬不知耻,毫无底线是吗?”
她没有说话,不过大概是白雪的语气太重了,她的面色也沉了下来。
白雪又道:“当初你是因为我才来的这里,现在我身边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朋友,你这样做,毫无疑问就是让我陷于不义之中!你需要钱需要房子需要车子需要职位你可以有很多方法可以用,我帮你安排工作,让你参加我的生日宴介绍我身边的人给你认识帮你拓宽人脉,你完全可以好好利用,好好奋斗,但是你为什么偏偏就要做这种毫无底线的事情?!”
也不知道程鸢是不是被刺激到了,她说话的语气也透着几分激动,“你以为从一个阶级跳到另一个阶级真的那么容易的吗?你以为我没有想过要努力吗?可是呢……我收到的却只是嘲笑排挤,寒门难出贵子,像我这样的人要出头你知道多么不容易吗?”
白雪觉得很可笑,“你觉得你这样就不被人嘲笑了吗?睡有妇之夫,你觉得是多么光彩的事情?”
程鸢却摇摇头,她轻声笑道:“不,你错了,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笑贫不笑娼的。”
白雪望着眼前的人,她说得那么义正言辞,好像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什么笑贫不笑娼,她的三观已经被完全扭曲了!她真的不敢想象这样的人会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和她一起奋斗,相互扶持的那个坚强女孩,那个坚强又有骨气的程鸢。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程鸢嘲讽道:“像你这样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豪门大小姐根本不可能感受到我所经历的痛苦,你一出生就拥有了我几辈子都奋斗不来的东西,而我,除了年轻的资本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利用我所拥有的资本得到我想要的?!”
白雪不禁苦笑,她感受不到吗?或许她感受到的比她还要深刻许多。
她望着眼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女子,是她变了还是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不过她很清楚,她清楚她说再多都没有用了,而她和她之间的情谊也在这一刻彻底断尽。
只是在离开之前她还是对她说道:“不要以为攀上了高鑫你就能跨越一个阶级,豪门并没有你想象的那样光鲜耀眼,其中黑暗和龌蹉不是你能想象的。你有胆量挑衅跨进来,但是你若是没有强大的力量支撑,你最终只会沦为牺牲品。高鑫是不可能选择离婚的,他和袁小艾之间牵扯的利益太大,离婚对高鑫并没有任何好处,他或许对你有情,但是还没有脑热到要为你放弃一切的地步,如果真要离婚,他也只会是被袁小艾的家族逐出家门,但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他将一无所有,他和袁小艾认识之前是什么样子,袁家就能让他变成什么样子。高鑫和你一样是寒门出生,你觉得他会为了你放弃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一切吗?所以,我最后要劝诫你一句,这世界上,最不能依靠的就是男人!你好自为之。”
白雪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白雪开着车,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她不知道程鸢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她将她带到了这里让她见识到了上流社会的纸醉金迷所以她才变了的吗?还是说程鸢本质上就是这个样子?
本来她觉得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她想帮她,并没有直接给她钱,而是帮她拓宽人脉,希望她能利用她给的人脉在夏城立稳脚跟,她一直觉得那样有骨气的姑娘是不会轻易接受别人施舍的,在另一个世界里两人一直携手共进,她欣赏她的不卑不亢,欣赏她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一直坚守自己的底线。
可为什么那样的姑娘却变成了这样一个人,为了房子为了车子为了钱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灵魂。
不知不觉间,车子竟开到了跨江大桥处,大桥底下有游轮开过,发出很响的汽笛声响,她打开窗户,海风吹进来,她乱糟糟的脑袋倒是清明了不少。
白雪将脑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因为程鸢她又想到了自己,她为程鸢变得这样而愤怒,可是她呢……
程鸢刚才的话一遍遍回荡在她的脑海,她说:“我除了年轻的资本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为什么不能利用我所拥有的资本得到我想要的?!”她指责她勾引有妇之夫,指责她将她陷入不义的境地,指责她毫无底线,可是她又比她好到哪里去呢?
另一个世界里的白雪也曾为了利益不顾一切过!即便没有撞破底线,可是又能比她好多少?
就在这时候手机响了,是连景城打来的。白雪想了想,最终还是接起了电话。
那头连景城问她:“你现在有空吗?我在启中篮球场,你要不要来?”
白雪觉得也是时候将有些话跟他说清楚了,她便道:“好。”
白雪来到启中篮球场的时候,偌大的场上就只有他一个人,这是一个室内篮球场,一排排座位成环形分布,此刻篮球场里就只有连景城一个人在场中,看上去有点冷清。
不过他似乎很享受这种安宁,运球,站在三分线外一个跳跃,身形矫捷,球成抛物线准确跃进篮筐。
高中的时候“白雪”是篮球队的拉拉队员,而连景城却是一个喜欢安静,不合群的少年,只因为白雪觉得打篮球的男生简直酷毙了,连景城便也开始学打篮球,而且竟然学得还不错,有次带着校队去参加校园比赛还拿了奖。
说起来,连景城好像做好多事情都是因为她,他学画画是因为她,他打篮球也是因为她。
他的世界里好像小的就只有她了。
连景城无意间一转头就看到她,他冲她笑笑,将篮球丢在一边便向她跑过来,他身上穿着球服,显得朝气蓬勃,再加上他皮肤白皙,长得白白嫩嫩的,这么一看倒是像极了刚放学的高中生。
他在她旁边坐下,抹了一下额头的汗说道:“什么时候来的?”
白雪道:“刚到。”他似乎每次看到她心情都很好,白雪望着他明朗帅气的模样说道:“你这样穿挺好看的。”
他打量了一眼自己,疑惑道:“好看吗?你不是觉得男人就该像嘉铭哥和我哥那样西装革履才有男人味吗?”
白雪道:“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他们那样穿好看,可是你这样穿好看。以后就这样穿吧,按照你想要的方式生活。”
他却笑了,“我本来就一直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白雪:“……”
白雪扫了一眼周围,这里是连景城和这个世界白雪的校园,这是属于他们的地方,并不适合她要说的话。
她想了想说道:“我有事情要和你说,我们换给地方聊好不好?”
连景城欣然答应了:“好。”
两人便去了经常去的珉记食府,进了常去的包厢。
只是两人不知道的是,两人才进包厢坐下,店里的一个服务生便偷偷给魏嘉铭去了一个电话。这服务生是魏嘉铭特意交代过的,如果看到这两人一起进来,势必要打电话告诉他。
魏嘉铭是店里的常客,也是他们店里的金主,服务生自然对他的话言听计从。因为这是魏嘉铭的私事,所以魏嘉铭给的也是他的私人号码,电话直接打到了魏嘉铭的手机上。
魏嘉铭接起电话的时候正在准备一个重大的会议。听到服务生的话,正在办公桌前忙碌的他就像是突然一下子被定格住了。
他想起来他确实跟珉记食府那边的服务生交代过,只要白雪和连景城一出现就打电话向他报告,可是他也没有忘记白雪的所作所为,她铁了心要跟他离婚。这段时间他不回家就是不想面对她,他怕一见面她又跟他提离婚的事情。
魏嘉铭沉默了许久才道:“随便吧。”
服务生听到这话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魏先生您是说不用管他们吗?”
魏嘉铭闭上眼睛,最终还是道:“电话不要挂断,想办法将手机放进包厢不要被发现,做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服务生一听有好处,再联想到魏先生的财大气粗,立马欣然答应。
服务生也是个鬼机灵,趁着上菜的时候,明着整理地毯,实则悄悄将手机塞到了地毯下。
白雪一直在酝酿怎么跟连景城开口,而连景城全部注意力又都在她身上,是以两人都并没有注意到。
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这是寰海电子集团一个季度一次的大会。会议由公司的最高领导者魏嘉铭主持。
偌大的会议室中坐满了寰海电子的高层,每到这个时候寰海各个子公司的高层都会聚集到这里,向最高领导者回报这个季度各个地方的情况,然后再听领导者说一下下一个季度的指示。
魏嘉铭进来的时候身后簇拥着一大堆人,他一身高定西装,身材挺拔,气质不凡,身后跟着一堆人更让他如众星拱月一般耀眼。
他走进来,办公室里的人都起身向他问好,而他态度谦和彬彬有礼请大家落座。
众人注意到他耳朵上夹着耳机,不过开会之前很多领导人怕忘掉讲话的内容,会在录音笔中将要点录下来,所以戴耳机也不奇怪。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的是,这一次魏董的耳机链接的不是录音笔而是手机。
会议开始,他先向大家致辞,他态度自然,谦和有礼,让人觉得如沐春风,不过他身上身居高位的领导者气场却又却又让人心生敬畏之心。
致辞完毕,他便认真专注的听着各高层的报告,时而给一点建议,纵使如此,电话那头的动静他也一点也没有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