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看着公羊沔,他道:“做,是肯定要做!不过老十七你那一套可不行。说起别的,大哥我不及你之处甚多,但说到女儿家心思……呵呵,老十七,你可就不如愚兄我多矣了。我需要让阚雉儿看到的,是我的风采,我公羊世家的强大,这样一来,自然可以映衬出那个叫李昂的小子的庸碌无能。至于你说的直接杀掉……呵呵,你不知道,那阚雉儿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如果我这么做,只怕会适得其反。我需要的是让他开始瞧不上李昂,而不是要把李昂怎么样……说了那么多,你明白了没有?”
公羊沔闻言挑了挑眉毛,脸上不改惫懒,只是道:“管你恁多道理,反正我只知道,到时候我就出面挑刺,当着你那意中人的面教训那个小子一顿就完事儿!按你的说法,只折辱,能怎么折辱就怎么折辱,却不可杀人、伤人,可对?”
公羊澶闻言为之一拊掌,“善!便如此行!”
夜已深沉,北邙山下的雪灵宫别院终于开始渐渐褪去这一整天的热闹,四处灯火渐渐熄灭,周遭人声隐隐消退,除少数房间里仍有人把酒畅饮之外,这天地间,渐次安静了下来。
雪灵宫安排给李昂和阚广一行人的三间西厢房里,有两间卧房和一间可以待客的小客厅,阚广身为此行主人,自然要占去一间卧房,剩下李昂和阚氏的副总管刘先勇则睡在另外一间。晚饭过后,阚广带着刘先勇出去拜访一些古旧,这边李昂就早早的熄了烛火,只静静地盘膝跌坐,一个人默默用功。
不过即便心志坚毅如他李昂,今天却仍是颇有些心绪烦躁,虽然强迫自己开始修炼,但不过两个周天之后,他便干脆停下了修炼。
伸开腿脚在榻上躺好,脑袋枕在自己的胳膊,李昂目光略带些茫然地看着面前泛着月光白的窗棂。
窗外虫鸣唧唧,月光想必通透,但李昂却感觉自己的心绪烦乱如草,斩之不尽。
不得不说,白日间所见到的那一幕,的确是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压力。
此前的他当然也知道公羊世家在青州的强大实力和煊赫声明,却毕竟没有什么直观的印象,正所谓少年意气,即便李昂本身算是一个相对早熟也很理智的人,现钱却仍是不免被胸中热血和激情给遮蔽了眼睛。直到今日,亲眼目睹公羊犇的无双声势,他才遽尔惊醒——公羊世家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被某个年轻人一腔热血就击败的无名之辈。
他真的是青州的第二大世家啊!
远远看去,那公羊犇大约四五十岁,步伐稳健、面色沉毅,举手投足之间,一派豪雄风范——据可靠资料显示,这位在公羊世家排名第三的长老,应该是第七重灵府境界的高手。
当然,这不是问题,换了另外一个第七重灵府境界的高手,根本不可能带给李昂那么大的压力。要知道,李昂虽然也才不过刚刚晋级第七重灵府境界而已,但他的战斗力可是一贯超过自己的表面实力的。
问题在于,公羊犇只是公羊世家这个庞大大物的一根小手指而已!
就算自己有把握战胜甚至击杀这根小手指……对公羊世家又有多大的威慑力?
想到这些,由不得李昂不满怀愁肠。
第一次,他突然想要喝点酒。
但是旋即,他就清醒过来——逃避和自我麻烦,是没用的。
可清醒归清醒,心中的愁绪却仍是排解不去。渐渐地,他只觉得自己身上不知不觉开始变得有些燥热,便索性起身开了窗,任庭院里清凉的风吹进来,然后又一把扯开胸口的衣服,这才觉得略舒服了些,身上好像也不那么热了。
重又回去躺下之后,他目光茫然地抬头看着屋顶,不经意间,却是从怀里摸出一块小木牌来。手指摸到那小木牌的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顺着手指蔓上手臂。
一开始他没有发觉什么异常,便只是一边用手指来回婆娑着小木牌,一边想着心事。渐渐的,他竟是感觉自己身上似乎并不那么燥热了,就连烦乱不可治的心绪,也好像是渐渐地平复下来似的。
直到这时,李昂才突然惊醒过来。
翻起身来看着自己掌中这块毫不起眼的小木牌,他的神态突然就郑重了起来。
这块小木牌,正是李昂当日在燕灵山脉击杀了张瑞和李旭之后,从那一对悍匪身上翻出来的,过后就被他扔到了阳玉之内,一直都没有再看过。
直到这一次动身前来北邙山之前,因为此前就认出了那木牌上的标志乃是雪灵宫独有的标志,知道这原本很有可能是雪灵宫的东西,所以他才特意把这块木牌从阳玉里翻了出来带在身上,就是准备要选个恰当的时机还给阚雉儿的师门,也好结些善缘。但是刚才的发现,却让李昂突然对它产生了一些兴趣。这块小小木牌,看去平平无奇,却被张瑞和李旭那一对悍匪始终待在身边,显见的是极为重视的,或许,它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平凡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