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志国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杨凡邀请吃饭,可都被他拒绝了,他不愿意接受别人贿赂,只想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工作。
几次接触下来,对杨凡也了解了,就算有求自己的时候,也没有给自己暗中送东西。
让他知道,杨凡不是那种人。对于一顿饭,也就没有那么多的芥蒂了。就算是一个普通的朋友,彼此还能请对方吃顿饭,并不算什么违规的事情。
更何况,水至清则无鱼,林海涛与于浩恩的联合,他身为警察局的下属,已经被打上了于浩恩一系的标记,杨凡是于浩恩看好的企业家,几次在明面上都表彰过。
也被打上了于浩恩的标记,既然同属一系,这个面子自然要给的,也不算什么。
“行,我们也下班了,只是要你破费了。”
“哈哈,能请动你廖队长,就是在破费也值得。”杨凡开了个玩笑,然后匆匆对罗欢乔群安排了一下。
一道和廖志国会分局换了便装,直接杀到了敬德全。
酒桌上,推杯换盏,廖志国手下的队员,很快就被喝的倒下一大片,只有他们两个还继续喝着。
廖志国一饮而尽后,带着酒意,含糊不清的说道:“杨老板,咱们江宁市所有的商人里面,我就佩服你一个人,真的,就佩服你一个人。”
抓住廖志国比划的手指,心中好笑,假意也醉了的说道:“廖队,我可担当不起,你这话说出去,我可是要得罪整个江宁市的企业家了。”他自从修炼了阴符经,精神力大增后,喝酒就更是海量了,两三斤酒进肚子,也未必能够喝到他。
“怕什么!”廖志国或许是喝了点酒,真的醉了,其实真正是因为有些话,有些不满憋在心里面太久了,一甩手,站起来,拿着酒杯做到包间里面的沙发上,抱怨道:“得罪了也不怕,企业家,那些人也配叫做企业家,改革开放了,整个国家,就连大西北的日子都过的红红火火,人民热热闹闹的创造新生活,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嘶流。
说了一半,中途狠狠的打喝一口:“可你看看咱们江宁市,你看看,就像一潭死水,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下岗的不断下岗,物品价格不断的增加,人们为了活计,到街头摆摊赚点钱,还要受这个局,那个局子那些披着官皮,内心狼狗不如的家伙们敲诈。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了?
闻之,他心中冷笑,还不知那些当官的。如果不是当官的和商人勾结,恐怕现在也不会是这种情况。
当然,其中最大的一颗毒瘤,就在王家的身上,全市的一把手,市委书记,和全市最有钱的土皇帝两个人勾结,你说上行下效,这能有什么好结果。
古代封建社会如此,到了现代,虽然不能明目张胆了,可也不外如是。
“王家、王坤,全都是这家姓王的,他们得到的还不够吗?全国有多少人连他们亿万分之一都没有。”廖志国碰的一声将酒杯重重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整个人醉后怒叱的面孔紫红。
暗叹一声,拿起酒杯和酒瓶也做到沙发上。廖志国的耿直,在官场上少见了。
这种人,在这个国家,不适合当官,却绝对能够当一个好官。
这就是现如今国家的悲哀,政府的悲哀。
这个国家有着五千年的历史,五千年的历史中,官场众人一代换一代,一代新人替旧人。
可其中传承的陋习,却没有被一代代的新人给遗忘,反而根深蒂固,像是一种显性遗传病一般,永远不可能杜绝。
人情世故,就是这里的法则。
任何一个身在其中的人,都不可能违背这个法则行事的。廖志国不能,就连林海涛同样也不能。
其实,他们不知道,在普通民众的眼睛中,他们不会过分的理会官员自身的清廉干净。
只要伸手不要过长,拿点也没人会计较,只要他们给人民办实事,办好事就行,在这些事情之余,拿点、贪婪点,都可以原谅,都可以不计较。
偏偏,人心都是贪婪的,他们只想着不劳而获,并且他们只想着如何获取更多,根本没有想着为人民做点贡献。
给廖志国满上酒,拍了拍其肩膀:“廖队,官场本如此,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不是人人都能够像你一样的,连你自己,都不敢保证,下一刻的你,还能够做到现在这样。”
廖志国怔怔的看着他,拿起酒杯的手都不由的颤抖一下,最后化为一声无奈的叹息:“是啊,身处这个大染缸,不要说抱怨别人了,我连自己什么时候被同化都不知道,可笑我还在这里抱怨。”
咕噜……
抬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倒头跌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睡着了。
看着廖志国,杨凡揉了揉自己有些迷糊的眼睛,以及发胀的太阳穴,站起来:“希望你能一直做一个好官吧。”
就是杨凡的内心中,对于廖志国能否做一个好官,都没有任何的信心,人都是会变得,能够把持自己,做到控制私语的人,恐怕少之又少了。
多年后,已经老年,身为部长级别的廖志国,怀想自己的一身,对自己的秘书笑着说了一句话:“我这一辈子,这个人对我的影响最大,清廉一辈子,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现在我要退休了,这四十多年的官场,就如同四十多年对佛理的追寻,我算是明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