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眺望远方,状若不闻。
素霓无奈地:“我哪敢信不过师叔。”
惊弦有点不安,她一直联系不上素霓。
闻仲也很不安,锋刃的意思是告秋大祭上会有意外,所以不让他出现。这简直就是胡闹,你怎么能相信素霓是善意的?到底是避嫌重要,还是大帝你的安全重要?
然而锋刃有驴一样的意志力,闻仲只得要求惊弦进行全方位现场直播,他自己并没有远离,而是在空中守卫。
锋刃带着鬼妹与惊弦,老大一定出场,新来的也进庙见见祖先,这样安排也没毛病。其实锋刃觉得小美人同祭祀场所不太协调,但闻仲坚持他得能看到现场,还强行要求惊弦对他开放访问权限。惊弦倒是一派天真地跟着来参观人间盛事了。
祭祀场离宫殿有二三公里,连着一条小河,皇室人员在河右,神职人员在河左,两支队伍缓缓前行。前方各有一队乐师敲击着鼓乐,载歌载舞。
带队的就是子干与胥余两位太师。太师就是管理乐师的,天底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祭祀祖先,于是用什么音乐跳什么舞也就成了国家大事了。闻仲虽然也封了太师,排位却在两位皇叔太师之后,人家举着玉戈前面领路,他只能捧着白茅草在后面跟着,闻太师并不热衷参与此项活动。
锋刃与鬼妹的手中,都是左执玉铖,右秉白旄,缓缓前行。
惊弦也没空手,她手里捧的就是白茅草,这是将要铺在祭台上的,看着不值钱,却是祭礼上不能少的。
锋刃到达祭台前,九个羌人已经在祭台二层台上跪坐着等候。
锋刃瞪眼,内心顿时滚过无数“草泥马”,怎么回事?一个不少啊!臭小子你信誓旦旦要把浅蓝弄走,特么打了我一顿就算了?
大牧见锋刃眼神无比锐利地不停地扫着九个奴隶,就是不开口,只得轻咳一声:“请大帝查验祭品。”
锋刃只得点点头:“可。”妈蛋!说完可,大牧的责任就没了,现在再丢了祭品就不能找大牧的麻烦了,只能认倒霉了。而且倒霉的一定是我,大家一定会觉得天降不祥之兆,这特么一定是我德行有失!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锋刃气了个半死,一边上台阶一边向惊弦小声:“告诉闻仲,看见素霓给我往死里打。”
惊弦瞪大眼睛:“大帝!”
锋刃无奈地苦笑:“让素霓别闹事。”
惊弦小声:“我联系不上他。”
话说,文殊打着呵欠从卧室出来,叫了声:“玉鼎师兄,直播开始没?”
陈玉鼎即时接通惊弦手环,实况转播告秋大祭。
杨戬自然早就走了。
文殊再叫声:“遁龙柱。”
遁龙柱就带着素霓飞进来了。
文殊见素霓一身血渍,也一愣,搔搔头:“我打你了吗?没有啊!难道我梦游了?”他当然打了,不过叶青玄小脾气发得挺有效,他就踹两脚,被素霓骂了的时候,只回了几个大嘴巴,就让遁龙柱把素霓扔外面去了。放在面前,听着素霓骂人,他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
文殊问素霓:“你怎么弄的一身血?”
素霓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大眼睛即黑又陌生。
文殊查看一下,出血的地方留着深深的勒痕,这小子是在外面拼命挣扎来着。看血迹干涸的样子,大约前半夜挣扎得厉害点。
那双亮得不正常的黑眼睛,看着象根本没闭上过。前半夜拼命挣扎,后半夜静静与黑夜对视,渐渐绝望……
文殊回身,接过机器人送过来的一杯热蛋白饮料,看着锋刃一脸气恼要打死素霓,忍不住笑:“听到没?你没去捣乱,他气得要命,你能有点受害者的觉悟吗?”
无声。
文殊问:“喝点牛奶不?”
无声。
那孩子真的恨他了。
他是真的为他好,然而他不让素霓去,素霓真的恨他了。他何必呢?
文殊回过头:“小子,我放你去救人,回来你师爷要是说给你一百鞭子,你怎么办?”
素霓平静地:“我可以死!”
文殊忍不住哈哈大笑,然后沉默,过一会儿,冷笑:“你以为你死得了!你没死过?”
素霓看着祭台前鼓乐齐鸣,乐师且歌且舞。真要给他一百鞭子,他还敢吗?如果他想死都不能呢?还敢吗?值得吗?
文殊轻声:“师父快没耐心了,你小子可以闯祸,但要是不听话……”我们这些神仙都没你胆大,小子,你还不是神呢,原则上师爷用啥方式处理你,都不犯法的。
文殊再次回头,素霓那双眼睛,依旧冰冷地盯着他。文殊摊摊手:“我从不干损人不利已的事,更不会为你好还让你恨我,道理我都讲过了,你随意。”一挥手,遁龙柱收回。
素霓叫一声“风火轮!”风火轮闻声而至。素霓跳上去,回头看一眼文殊。
文殊道:“车在外面。我会报告师父的,你也不用自杀,就算你把自己切成肉馅,我也会把你拼回去的。考虑清楚吧。”
独孤浅蓝在妈妈怀里乖乖地坐着,这两天他都吃得很好,妈妈也总是抱着他,他觉得这是他生命里最快乐的几天了。所以,他很满足地看着广场上合着节奏张牙舞爪跳来跳去的人,露出快乐的笑容。
不过回头时,发现爸爸妈妈的表情都很严肃。
还有,妈妈抱他的手有点僵硬,有点抖,他叫了声“妈妈”,疑惑地瞪着妈妈那张不太愉快的脸。
妈妈露出一个哀伤平静的笑:“别吵。”轻轻抱紧他,她的面孔在他软软的卷发上轻轻蹭了蹭。她早知自己死定了,她以为至少浅蓝能活着。
不过,这样也好,她还是同孩子在一起,不管死活,致少,他们在一起。死后无知,就没什么可怕,死后有知,她依旧陪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