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无当笑睇一眼叶光纪：“有点挫败。”

叶光纪淡定地：“只是试试。”

过了一会儿：“那帮人，疑心甚重。”

任无当静静看着叶光纪：“你想怎么样？你同他们无怨无仇，这一点冒犯，值得为敌吗？”

叶光纪把所有带网路的电子设备都关了，而且断电了：“我并不想与任何为敌。不，即使同我有仇，我也不会怎么样的。我只是尽忠职守。”

任无当微笑：“大帝此言，一定要小心保密，不能让外人听到。”

叶光纪一愣，呃？我尽忠职守为啥不能让人听到？

任无当笑：“要不，大帝断了电才敢说呢。”

叶光纪这才知是调笑，当时脸上就闪过一丝怒色，任无当立刻眼睛一横，端的冷若冰霜尖如锋芒。

叶光纪只得调整出来一个我没生气的表情。没办法，虽然这女人刁钻又易怒，却是他唯一的突破口。是的，小女人情绪化，正是因为她的情绪化，他才能搭上洪教主这条船。

任无当重新微笑：“所以，大帝口中的尽忠职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叶光纪重新整理思路：“以叶青玄为首，有些人，有一种高尚的道德观，认为干涉原始星球进化是不道德的。”

任无当先是垂下眼睛，看起来疲惫而沉静，然后露出一个微笑：“听说过。”

叶光纪道：“我对这种道德观不想置评。对我而言，忠于职守就是让飞船能持续正常运转，最高的目标就是能带着这些跟我来的舰队队员回家。最低目标，让我带来的人能在这个星球上活下去。那些刚从树下来的猴子怎么样，我一点也不关心。”

任无当点点头，嗯，我们都是猴子。

叶光纪道：“我这样说，可能对你的种族不够尊重。但是叶青玄很尊重你们，同时认为你们不应该在这个星球上出现。你懂我的意思吗？我需要你在必要时支持我。”

任无当点头，微带讽刺地：“是，我需要你在必要时支持我。”笑死我了。

叶光纪道：“当年除妖时，我投了反对票。少数服从多数，我没办法，就是这制度。但是，我投了反对票，你不能说我不支持你。”

任无当苦笑：“啊，对，你反对过，我差点忘了。”半晌：“他还好吗？”

叶光纪道：“对于他，你就别想了。他已经疯了，就算你亲自出现在他面前，他一样把你撕成碎片。”

任无当笑：“疯了就不痛苦了吧？”

叶光纪沉默一会儿：“疯了可能就不痛苦了。”

任无当微笑着，只是雪白面孔上，一双眼睛渐渐粉红色。她缓缓移开目光，静静地看着天上云霞，这么久了，还是会觉得双目灼痛，只是，已经没有眼泪了。

叶光纪轻声道：“但是，修蛇想要个人的身体，我觉得，如果你认为技术上可以，只要她不声张……”

任无当看着叶光纪，粉红色的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慢慢盈满了，晃动着胀大成一个滚圆的泪滴，然后滚了下来。

叶光纪微微不安，挪开目光，不敢直视。是的，内心深处他认为任无当只是个畜牲，比他聪明比他强大也不过是基因技术制造出来的畜牲。但是，直视她的双眼依旧让他有一种灵魂被震动的感觉。那女人数百年如一日没有表情的端庄，让这滴眼泪特别的震撼。所以，我做对了，按对按钮了，我给出了妖女不能拒绝的价格。

任无当慢慢伸手：“我们成交。”

叶光纪握住那只玉石般温润白皙却冰冷的手：“我不关心这个星球，即使有天我们离开，你成为这个星球的主神，我也不介意。所以，请相信，你给我的帮助有多大，我会尽我所能地回报。”

任无当缓缓收回自己的手，轻声：“他救了你们所有人的命。所以，……”不必抒情了。那些浪漫的童话故事，就象暗夜里鬼鬼崇崇又无处不在的讥笑声，让我鸡皮疙瘩乱冒，直想把全身的皮都抓烂。

别说。

不想听。

叶光纪耸耸肩：“我说过了，我投了反对票。我会尽我所能的回报，不包括我手下的死亡，也许可以包括我的生命，肯定不包括我手下几百人的命。这样说吧，如果你救了我的命，我会为你拼命，但不会带着我的人为你拼命。”

任无当摆摆手：“你我心知，不必多言。”情义二字，拜托你千万不要同我提，有一股充满讽刺的硝石味。

任无当平静地：“既然你在这丫头身上下了这么大本钱，想必不会让她在家看风景。”

叶光纪道：“把她扔在人间多待两天，就老实听话了。”用树叶子擦两天屁股，什么小性子小脾气都治好了。

原始人同外星人的生活差多少？叶光纪偶然听说贵族屋里那种特制的竹片是用来大便完刮屎用的，就不想再知道平民是怎么解决问题的了。

任无当一笑，是，天下最磨人的事，就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看着别人有你没有。她那美丽的手指，轻轻拨着手腕上的白玉珠子：“惊弦其实是以晨光子之的名义跑去做学徒的。晨光，这个人，将来会是个人物，留在那里其实也不错。不过……”任无当笑了：“我猜她待不下去，霍紫虚会派狗去咬她的。”

叶光纪轻声：“晨光是重要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