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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自有恶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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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新年也不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时节的朱城有些微凉,不过因为临近春节,城中百姓都在忙碌着新年之事,还是很热闹的。

朱城的长石街是较为热闹的,商铺林立,有很多卖别地特产的商铺,那些东西很受朱城百姓的喜欢,他们很乐意去尝试新鲜。

一家酒楼的二楼,一个雅间被连续包了半个月,那几个人在里面住,有时也会离开,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虽是掌柜的感觉到奇怪,不过他们给了足够的钱,他也就不询问那些了。每天按时的给送饭,而他们也安安分分的待在那雅间里,不发出任何扰人的声音来,也是让人感到无比神奇。

这雅间里,只有三个人,两个年轻的公子,和一个奇奇怪怪的老头。

三个人的关系未知,总之那老头经常的不见了,神出鬼没,掌柜的一直在楼下大堂也从未瞧见那老头出入过,也不知他是怎么进出的,想想还不禁让人觉得有点后怕。

如此神出鬼没,即便是闯进了睡觉的房间怕是也没感觉,这老头莫不是个偷儿?

任凭这酒楼里的人诸多疑惑,但那三个仍旧在二楼的雅间休息的人却始终都如一,没有事坚决不会离开这雅间。

窗子半开着,能够清楚的看到对面的当铺。

当铺的生意一般,里面一共三个人,一个老板和两个打杂的。

没有人去当东西的时候,那两个打杂的就在外头坐着晒太阳,两个都长得尖嘴猴腮的,还很瘦。

那个老板有时也出来走走,每到那个时候,乔姬都要在窗边盯着。

一身男装,为了行走方便,站在窗边,乔姬盯着对面当铺前那两个打杂的小伙计,他们俩正在闲聊,看起来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又开始闲聊上了,真佩服他们俩,有什么可说的。”乔姬摇摇头,每天在这儿盯着他们,她眼睛都要直了。

靠在椅子上,两条腿搭在对面的椅子上,秦栀的姿势是舒服的。整天待在这儿,不能好好睡觉,她也很累。

“但效果是好的不就行了,让某些人觉得咱们是螳螂捕蝉,而他是黄雀在后。”对面那个当铺是大月宫在朱城的一个据点,做的主要是隐藏从边关过来的间谍,这个当铺外表看起来很普通,但实际上是个很重要的中转站。

秦栀盯上了这里,便在这酒楼里驻扎了下来,这是个好地方。

监视人其实并非是主要的目的,而是为了引阿澈上钩。

她在这酒楼里如此怪异的行径,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他们在当铺旁边的绸缎庄偷偷地安置了下来。

这种行径,秦栀和乔姬还有寇先生都知道,不过他们三个保持原样,恍若看不见,一直都在盯着对面的当铺,按时按点的监视。

寇先生一大早就不见了,他来这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不过显而易见他一时半会儿不会走,其实秦栀知道,怕是元极给他下了命令,让他在这里保护她。

但这寇先生也极其有意思,他不愿意在这儿待着,但又不能离开朱城,所以他就偷偷摸摸的出入这酒楼,不管离开还是回来都神不知鬼不觉,而且每次回来都喝的满身酒气,毛脸通红。

秦栀也是佩服他,应该以前从未有过如此轻松的任务,所以这次好不容易得来了这个机会,便不管不顾了,每天狂喝。

拿他没办法,秦栀只希望他别哪天喝大了露宿街头,年纪大了,喝成那个样子很容易出意外。

“不知他们什么时候能行动?也盯了咱们有十多天了。”乔姬也是佩服的,这么多天,一直没有动静,真能坐得住。

“这便是阿澈的行事风格,若是急躁行动,反而说明那可能是假的阿澈。不过他也盯得差不多了,想来也应该要动手了。我们得给他个机会,这两天咱俩频繁的在外走走吧。”根据时间来推算的话,阿澈盯得时间也够了。

他擅长从各方面围追堵截,但前提是,他要确定好自己的安全。

乔姬点点头,随后离开窗边,倒了一杯桌子上煮的茶,“喝一杯吧,昨晚没睡好,今天提提神。”放到秦栀面前,杯子里的可不是清茶,而是浓茶,分外提神。

秦栀拿起来喝了一口,苦的她不由得皱眉,“这半个月无人打扰,还真是清净。”半个月前,在去往小舟城的路上,秦栀便在当天晚上又返回了朱城。

元极很明显不放心,他那时说过,希望她活着,别无要求,活着就行。

这种要求看似简单,但其实想想也很不容易,这世道做平民百姓都不敢确定自己会一生平稳,更何况参合进了天机甲这种机构,更是时时刻刻都在水深火热之中。

“你明令禁止不许有人来找你,免得暴露了,谁还会过来打扰?不过,也是稀奇世子爷居然很听话。”听起来也是不可思议,明明他应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

“这说明他对我还是有信心的,尽管我没有武功,你也没有武功。但有些事,是要脑子的,武力值很强没有足够的计划,反而很容易坏事儿。”秦栀摇摇头,却不由得弯起唇角。短短时日,她竟然发现了元极的诸多优点。

其实说起来他倒是很符合她的交友观,先发现缺点,之后再发现优点的话,就会像发掘宝藏,每发掘出来一个都会觉得很惊奇。

“那不知,你现在的想法是如何的?我在王府那几天,从白桃和素雯的嘴里知道了你和世子爷的过往,订过婚,但又解除婚约了。这让人很费解,为什么会这样?如今他又后悔了,想想也挺讽刺的。看他盯着你看时的那个眼神儿,不知他有没有在夜半无人之时悔的揪头发。”乔姬现在反而觉得她对男人的观点是绝对正确的,一个字,贱。

“你也很喜欢八卦嘛,这些事儿居然都知道了。其实呢,解除婚约之事呢,是我提的。当初元极的确是想解除婚约,但后来,他便不想提这事儿了。当时恰好皇上来朱城,我便向皇上提及此事,皇上正有此意,便顺水推舟的同意了。我当时觉得很轻松,和一个不了解的人成亲,真的很可怕。即便眼下这情况有些不将皇上放在眼里大不敬的意思,可也没办法,我更喜欢这样。提前做了解,提前磨合,若实在不行还可以有退路,这个才适合我。”说着,秦栀一边缓步的走到窗边,喝一口茶,同时看着对面的当铺。

“对,你所说十分有道理,女人并非物品,也应得到该有的尊重,不应该像物件一样。”乔姬点头,秦栀所说很符合她的想法。但奈何这世道并非如此,能够像秦栀这样幸运的,少之又少。

喝着浓茶,她站在这窗口其实也很醒目,虽是一身男装,但认识她的人,岂会因为换了一身装扮就认不出。

秦栀盯着对面的当铺,一边弯起唇角,她能感觉得到有人在盯着她,用一种毒蛇般的眼神儿。

太阳渐渐西落,秦栀和乔姬也离开了酒楼,裹着披风,抵挡太阳落山之后的凉气。

顺着街道缓缓前行,更像在散步一样。

这个时辰,街上的人也不少,大多数是要归家,但步伐很慢,显然生活很惬意。

走着,秦栀蓦地转过身体,并且低下头,尽力的遮住自己的脸。

乔姬隐在披风下的手握紧了赤埙,“怎么了?”

“没事儿,正常走,看见个熟人。”街道另一侧,一个年轻人从一个店铺里走出来,是鱼丸面那家店的儿子。她在朱城算不上什么熟脸,可是在鱼丸店可是熟脸,每次回来都去,即便她穿着男装他们一家三口也认得出她来。

乔姬微微松口气,随后压低了声音,“今晚寇先生回来之后,我得让他带我出城一趟,不然我独自一人速度太慢,可能明天都回不来。”

“好。不过这老爷子说不准又喝多了,若是出城你看好他了,别再又偷偷跑去喝酒了。”瞄着熟人走远,秦栀才正常走路,天色逐渐暗下来,两个人也走到了一条空寂无人的巷子里。

对视一眼,俩人的脸上都浮起若有似无的笑,随后深入巷子,脚步也加快了。

这条巷子很长,但两个人在里面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才出来。

天色彻底暗下来,两人又回了酒楼,看起来好像真的做了一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

寇先生当晚回来了,果然喝的一身酒气,不过神智还是清醒的,就是脸红的不得了,像化了妆一样。

他这几天都这样,秦栀和乔姬也习以为常了,说了几句话感觉他神智尚可,乔姬便说要他带着自己出城。

这种小事儿寇先生当即答应,然后便向秦栀要钱,说自己兜里的花没了,要些钱买酒。

无奈,秦栀将自己的钱袋都给他了,若是现在元极忽然出现,这老头得吓得把肚子里的酒都吐出来。

所以那句古话是对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拿了钱,寇先生十分开心,便当即带着乔姬离开了酒楼。顺着他往时出入的那条路,果然神不知鬼不觉。

翌日下午,乔姬还没有回来,秦栀照常的离开酒楼,走着昨天走过的那条路。

有人在跟着自己,她能感觉得到,蓦一时她停下脚步看着街边摊贩卖的小东西,都能瞧得见后头有人鬼鬼祟祟的,跟踪的技术不是一般的差。

又走进昨日的那条巷子,秦栀的速度加快,顺着弯弯绕绕的巷子前行,随后她进了一个后门没锁的院子,又停留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离开。

返回酒楼,天色又是黑暗的,上了楼,发现乔姬和寇先生已经回来了。

寇先生已经靠在一张椅子上睡着了,他胡子翘翘的,头发上还沾着草屑,一副累的够呛的样子。

乔姬倒是精神极好,看见秦栀回来,她不禁笑,“大功告成。”

“你最好找来的不是我不喜欢的那种东西,会被吓死的。”秦栀有些担心,乔姬好像很喜欢那些她最害怕的东西。

乔姬笑笑,没告诉她,但瞧她那笑,好像并不能让人安心。

“今天已经有人跟着我了,我想,他们要忍不住行动了。明天,咱们再出去,他们十有八九会跟上去。”秦栀将窗子关好,一边轻声道。

“那寇先生呢?”看向那睡得一动不动的寇先生,乔姬问道。

“他不能出现,只有咱们俩。阿澈这个人十分多疑,所以在最开始时,他很有可能还会重复之前挟持我时的情况,你要沉住气。”幸好她们俩都不会武功,即便假意挣扎,也不会看起来太假。

乔姬点点头,“放心吧,我会配合你的。”

看向寇先生,这老头,睡的胡子一噘一噘的,真是佩服他。

彻底放飞自我了,元极不在这儿,谁也镇不住他了。

新的一天再次来临,对面的当铺一切如常,不过晌午时也不知怎么的,来了官兵盘查。

虽说只是在当铺里简单的检查了一下,也没做什么,但足以让当铺里那两个小伙计胆战心惊。

瞧着官兵离开,那两个小伙计站在门口哆嗦了好久,对面酒楼里的人瞧得清楚。

轻笑,秦栀将披风穿在身上,“咱们走吧。”

两人离开酒楼,而一大早的寇先生就已经不见了,他也不知两人今日的计划,照常去喝酒了。

走出酒楼,太阳刚刚偏西,两个人散着步在街上慢行,最后又走进了那条巷子里。

慢悠悠的,终于走到了那个后院门没锁的普通民房里,从里面锁上了门,俩人进入房间,门窗紧闭,看起来神神秘秘。

随着太阳逐渐偏西,这边也早早的没了阳光,温度也低下来,周边的人家都升起了火,房子上的烟囱炊烟袅袅。

随着夜色笼罩大地,数个人悄无声息的进入巷子,在那民居的后门处集结,没发出一丝的声音来。

随着一声令下,数个人翻越过了墙头,落地无声。

如同野兽捕食一般的悄悄接近那昏黄的窗户,稍稍听了一下声音,随即破窗而入。

房间里,两个正在桌边写写画画的人被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四个人便将她们俩围了起来。

坐在椅子上,秦栀缓缓地眨了眨眼睛,随后看向坐在一旁做出保护她动作的乔姬,“你别乱动。”

“秦小姐说的对,不要乱动。”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传过来,下一刻,一个满身华丽的人走了进来,虽烛火暗淡,但他身上的物件却在发光,不是阿澈是谁。

看到他,秦栀缓缓坐直了身体,“真巧啊,又见到阿澈公子了。”

“秦小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在这儿看见了阿澈,并不惊慌。可以说是你运气不好,朱城这么大,你偏偏落在了我的视线范围内。上次受人所托,阿澈得尽力保证秦小姐安然无恙。但这次,没有人再保护秦小姐了。”阿澈边说边走过来,看了看桌子上的纸张,他随后拿起来。

“阿澈公子,你还真是像鬼一样难缠。”倚靠在粗劣的椅子上,秦栀淡淡的说道。乔姬站在她身边,眼睛瞪得很大,警惕以及慌张都要从她眼睛里流出来了。

将那张纸扔回桌子上,阿澈笑了一声,“这是隐藏在朱城的大月宫据点以及吴国的据点吧。看来这些日子,秦小姐也并非只盯着那一处当铺,你还真是忙碌。”

“过奖。”秦栀面无表情,淡淡道。

阿澈笑了一声,蓦地出手一把扣住她的喉咙,秦栀被迫仰起头,连呼吸都被阻截了。

“你专门跑到这里来可不只是为了写这几个字吧?说,这里还藏着什么呢?若是不说也行,我可以选择将你掐死,然后掘地三尺。”阿澈盯着她,那双眼睛里的狠厉以及恶毒就像两把刀,能把人轻易的割成碎片。

秦栀眼睛都红了,不过却一点表示也没有,看了他一会儿,她随后便闭上了眼睛,一副等死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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