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你等等!”
张牧云久混市井,可不是什么含蓄之辈。听出那声音很不对,凭着乡野之人的朴直,他便紧走几步赶到那正和刘百万寒暄的王道陵近前,叫了一声:
“仙长,那个狐妖真个死了吗?我怎么听得声音有些不对!”
“哼……”
张牧云之言,早就被听在王道陵耳里。这会儿见这愣小子还真跑过来跟他大声说,王道陵便有些恼怒。不过此时张牧云已到了跟前,说话声音又这么大,不能再装没听见,王道陵只好中断跟刘百万愉快的对答,转过身来看着张牧云。见到少年的样子,见人如其声,确实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少年,还一身乡下打扮,王道陵便压住火,沉住气,几乎想也没想便踏前一步,逼向这不知好歹的小子,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恐吓道:
“无知小辈,休得胡言。这些小儿混语,你还是回家跟爹娘说去吧!”
“咦?!”
见王道陵如此反应,张牧云一怔;不过又一想,刚才自己确是冒失。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好像确实拂了这王仙长面子。想到这个,张牧云便深施一礼,跟眼前道人诚恳说道:
“方才小子冒失,请道长恕罪。不过刚才见您大展神威之时,听那妖狐最后一声惨叫,并不十分真切。”
“哦?”
王道陵盯着这少年,沉静道:
“你是说,你没听清?”
见张牧云彬彬有礼,众目睽睽下王道陵倒也不好再如何动怒。不过此时他已将二目眯缝成一条细线,显得颇为不屑。
“不是的。”那张牧云却不管他倨傲,依旧老老实实说道,“不是听不真切,而是那妖狐惨呼,我却觉得十分做作。我怕它假死,事后又来害道长。”
张牧云此时确是满心真诚,一心灭妖,还为这王道陵人身安全作打算。谁知,他这好心话儿话音还没落地,却猛听得王道陵勃然叫道:
“住口!”
王道陵盛怒形于神色,本就峥嵘的面貌变得更加狰狞。他身子前倾,对张牧云恶声恶气地叱道:
“你这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这儿怎有你地方说话?想道爷我走南闯北,平生灭妖无数,恐怕捉妖次数比你吃饱饭还多!我王道陵今日是得刘老爷诚意邀请,才来苦心除妖,却如何由得你这野小子胡说八道!要是识相的,快滚!”
王道陵气急斥骂,其他当街人众一片寂静。见得仙长怒,并无一人敢出来说话。而被王道陵这般辱骂,张牧云先是愣住,等醒悟过来,面对这样凛然不善的威压声势,却一步也没后退,就稳稳地立在当街,目光与王道陵对视,神色渐转傲然。
“哪里来的老贼?竟敢如此无礼!”
却是月瑶出来说话。这帝阁公主,刚刚心里倒是抱怨张牧云念头可笑,行动冒失,猜测无理;不过,现在一见那王道陵出言不逊,骂她熟识之人,于是那公主刁蛮脾气便忍不住作,也不管女孩儿家要不要抛头露面,几步走到张牧云身边,帮亲不帮理地骂还。
“不要骂我哥哥~”
这则是幽萝。见气氛紧张,她担心和自己立了血誓的哥哥吃亏,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挡在张牧云的身前,仰起小脸儿看那恶形恶相的道人,以自己小小娇躯努力护住身后哥哥身形——确切地说,胸部以下。
“好好好,你这无礼道人莫非想打架?”
这却是冰飖。刚见王道陵出言不逊,冰飖自是气愤。不过见得眼前情形心中一动,她便立时恨不得双方马上大打出手,好让她这胸无大志的牧云哥哥早日历练,做成大事。
再说王道陵。这来历不明、名头却很响的捉妖道士,刚刚只以为只是和这一个少年放对。和这落单小哥对敌,自然万事无忧,有胜无败。只是,忽然不知打哪儿冒出三个女娃儿,他眯着小眼一瞧,便顿时觉得浑身有些不对劲。他王道陵也是多年修行,颇能相面。拿法眼一瞧刚才这少年,当然是一副平凡普通的模样,不用担心。难道他这小小年纪,能达到返璞归真神光内敛的境界么?当然不可能。不过另外这三个女娃儿则大大不同。
比如,第一个跳出来的那个,神色凛然,虽有国色天香之貌,或只在少艾之年,但举手投足间却已不经意带出千般傲气、万种威严!那个第二个蹦跳而来的小女娃儿,则看似雏龄,但一对上她那双明澄澄、水汪汪的大眼睛,稍一凝视,却觉得其中有如黑渊,竟似有狂魔乱舞,万鬼呼号,叫他不自觉便胆颤心寒。而第三个最是不善。虽然看她模样,曼丽空灵,身姿袅娜临风,有如幽山灵蕊,不过她娇靥上那双眼神却极为锐利,此时一扫寻常女儿羞赧之气,只管死死盯住自己,竟似是跃跃欲试,恨不得自己马上便跟他们出手!
“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