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楚阳却是露出了一脸的嫌弃模样,“别跟本王提那那个笨蛋!”
一想到他那个蠢样子,楚阳就恨不能将他给踹飞到西京去。
其实,云容极并不蠢,只是他的聪明,一直都只是局限在了战场上。
他不爱这些朝廷纷争,也无意夺权,只要是能让他打仗,那就什么都好了。
“王爷,那京城?”
“不是有你在嘛!”楚阳十分随意地一句话里,却透出了无比的信任。
李远舟一愣,抬眸看到王爷的视线却落在了棋盘之上。
随后似有若无地笑了一声,“王爷,你想护的人,我一定尽心竭力去护。只是远舟孤身一人,能力有限。”
楚阳落子,咔嗒一声,“本王怎么可能只留你一人在这虎狼之地?”
李远舟再次怔住,这一次,他脸上的惊诧之色,明显更重了。
“放心,走之前,本王会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的。你身边虽然有可用之人,可到底是行事太过心慈手软了些。而且,你爹爹那个老顽固,向来看我不顺眼。我可不信他会看着你帮我。”
李远舟一时竟是哭笑不得了。
“他也没有那么糟糕,只是看不惯你以前嚣张霸道的作派罢了。”
“哼!以为每个人都能跟你一样一帆风顺地长大吗?”
李远舟觉得自己今天是说什么错什么,干脆就不说话了。
“王爷,如武宁侯也不在京中,若是将来您大婚之后,那霍流云又当如何?”
“皇上是不可能让他去西京的。皇上看似温和,实则疑心极重。若非如此,本王也不会急着离开京城了。”
他说的没错。
就算是皇上想要将他调离,也是他故意一步步设计出来的。
他要离开京城这是非之地,并非只是为了自己。
想想自己肩上的责任,他不得不早做打算。
想想那些死不瞑目的亲人,他就算是不能为他们报仇,也必须要好好地活着。
霍瑶光这样的一个天才,若是长居于京城,早晚是会引人注意的。
而且,他有注意到,现在元朗的人,正在暗处盯着武宁侯府呢。
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他才一直不曾出手。
当然,这种情况,他也不会允许持续太久。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霍瑶光这个人,还要护住她在意的人。
不然,霍瑶光是不可能心甘情愿地跟自己走的。
“那您打算如何安置霍流云?”
“先看看吧,他现在倒是聪明,不曾将自己的才华尽数展现出来。以后若是有机会,看看能否将他也调离京城。只是,目前来看,好像是有些难度。”
“王爷,武宁侯可还有再掌兵权的可能?”
楚阳摇头,“若无战事,皇上应该不会再启用武宁侯了。小的战事,或许会将霍流云派出去。毕竟,皇上对霍家,还算是比较信任的。他不信任的,只是本王而已。”
若是霍瑶光嫁的人不是他,或许,皇上的心思,就不会这么重了。
“听说您在四处寻找名医?”
楚阳的手指一顿,眉心微拧。
“是瑶光,她的身体有些问题。”
李远舟皱眉,“古砚也没有办法吗?”
楚阳摇头,“现在连瑶光的身体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都不能确定,何谈诊治?”
“王妃自己是何见解?”
“一无所知。”
李远舟将棋子放了回去,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
“若是让皇上知道,王妃的身体底子不好……”李远舟说着,抬眸,正好与楚阳的视线对上了。
楚阳的心头一动,手指微捻了一下,“有道理!不错!”
李远舟知道楚阳明白了他的意思,淡淡一笑。
但愿,他出的这个主意,能暂时换他们一阵子安稳。
赵书桓的案子,还在查,而且是紧锣密鼓的查。
户部从尚书到底下的员外郎,大大小小撤了十几个。
如今,户部衙门,真可以说是空荡荡的了。
这样的大案,自然不可能是三两天就能结案的。
皇上似乎是也不着急了。
反正赵书桓还在大理寺里头关着,赵家人还在因此而不安着。
皇上觉得,朝堂上一下子似乎是清静了许多。
当然,这种状况,没有维持太久。
因为户部总不能一直这样连个主事的人也没有。
于是,接下来,便是谁来接任户部尚书一职的事了。
朝臣们争论纷纷,皇上则是宛若看戏一般,将这些臣子们的派系,也都弄了个差不多。
新的官员一一上任,户部又开始正常的运转了。
而大理寺那边,一直也在忙着。
赵书湛有些急了。
这都将近一个月了。
再这么拖下去,三弟的身子只怕在里面也是吃不消的。
“你放心吧。现在赵家还没有倒,没有人敢为难你三弟的。”
“可是这次主审的是晋王和安国公,若是只有大理寺卿,儿子也不会这么着急了。”
“就算是有晋王,他也不会对你三弟用刑的。你前几天不是刚刚去看过他?”
“唉,也不知道三弟什么时候能回来。”
赵太师阖着眼,手上缓缓地转动着一串佛珠。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其实他也看出来了,皇上应该不会真地要了赵书桓的命。
只是,想要让赵书桓再官复原职,应该也是不可能了。
说到底,还是因为那上百条的人命。
虽然没有和赵书桓有直接的关系,可是大理寺那边查出来这些人都曾参与过开采银矿的事情,所以,赵书桓想要脱罪,并不容易。
哪里会有如此凑巧之事?
若是一两个也就罢了。
这么多的人,难道都是凑巧?
就连他们自己都不信!
“老二那里,先把消息瞒下,绝对不能让他知道你三弟被下狱一事。”
“父亲放心吧,不仅仅是咱们这边被我拦下了,西京那边,我也做了安排,不会给人以可乘之机的。”
赵太师点点头,事实上,过了这么长时间了,若是真有人想要对付赵家,这个时候,不可能会不对西京那边出手的。
“父亲,二弟的性子易冲动,不过,这么大的事情,咱们真就一直瞒着他?”
其实,赵书湛原本是主张直接告诉他实情的。
可是老太爷的意思是要先缓一缓。
至少,也要等这件案子出现了转机,然后确定赵书桓不会有性命之忧之后,再告诉老二的。
可是,谁成想这中间又牵扯出了几派皇子间的争斗,所以,太师的意思是,再缓一缓。
父子俩正在商议,管家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启禀太爷,大爷,大理寺派了人来,说是让咱们去接三爷回来。”
赵书湛一愣,随后便是一喜,“你再说一遍?”
“大爷,大理寺那边说是证据不足,所以先将三爷放回来,只是三爷在没有得到大理寺许可的情况下,不得出府门一步。”
“快,备车!”
“是。”
赵书湛已然兴奋地有些过头了。
“爹,看来三弟这里无碍了,咱们要不要给二弟传信?”
“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写清楚了,然后再告诉他,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守好西京,就是他最大的本分。”
“是,父亲。”
信送到了西京的时候,已是数日之后了。
赵书桓虽然不曾被用刑,可是在牢房里待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是吃不好睡不好,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三爷的身体已无大碍,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再多服两剂药为好。”
赵书湛命人将大夫送了出去,然后坐在了他的对面。
“三弟,这些日子让你受苦了。如今虽然不能出府,可是至少,咱们能吃好睡好了。”
赵书桓面色狰狞,“大哥,银矿的事情,怎么会突然泄漏了出去?”
赵书湛摇头,也是一脸的疑惑。
开采银矿一事,连二弟都不知道,是什么人走漏了消息?
还有,三弟身边的那个长随,又是怎么回事?
“起因,还得是你身边的那个管事。他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又怎么会成了流寇?”
事实上,当初派人血洗村庄,用的都是江湖上的一些人。
如此也是为了将赵家给摘干净。
可是偏偏,这里头就出现了这么一个关键人物。
“大哥,这件事情,分明就是有人做了个局!”
赵书湛脸色微凝,“你说说看。”
“我被大理寺提审前三天,那个管事失踪了。我让人找了几天都不曾找到,怎么会突然成为了那些人口中的流寇?而且,只是一具死尸,又能说明什么?”
赵书湛的眼神微寒,“你的意思是说,他的死,并非是巧合?”
“定然是有人在暗中算计我们赵家,这才会利用了我身边的人。而且,这个人又刚好知道我的不少事情。有关银矿,虽然我一直避着他,只是,他若是存心偷听,也是一定会有法子的。”
赵书湛捋了捋胡子,若是果真如此,那会是什么人在算计他们呢?
太师府如今可以说是到了权利巅峰。
会是什么人,这么不开眼地来跟赵家做对?
“咱们当初找上的,可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这次发现的那些尸体,并没有他的。”
赵书桓的眸光一动,“大哥见过他?”
赵书湛摇头,“我虽然不曾见过他的真容,可是至少,我是见过他这个人的,而当时发现的那些尸体,从体型上看,是对不上号的。”
赵书桓蹭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气急道,“我宰了这个王八蛋!”
赵书湛一把将他拉住,“你现在还能到哪儿去找?眼下看来,咱们应该是被这个人给出卖了。哼!你放心,不过是一介江湖草莽,我自然有办法拿住他。”
赵书桓恨恨地捶了一拳在桌上,震得上面的茶壶茶盏就是一阵的叮噹响。
“大哥,等找到了那个浑蛋,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断!”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这次你吃的苦头,我定然会想法子帮你找回来。”
另一边,皇宫,勤政殿。
皇上看了桌上的一封信之后,嗖地一下子又扔了出去。
纸张轻飘飘地落在了大理寺卿的脚边上。
“都是微臣看管不力,还请皇上恕罪!”
“大理寺多少的衙役,多少的护卫?你们竟然还让人死在了你们的眼皮子底下,你们当真是无能!”
大理寺卿头上已经冒了汗。
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往枪口上撞呀。
“岂有此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皇上也是气急了。
一次两次地来折腾,这是分明不曾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了!
户部尚书一死,这一切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所有的罪名他都认下了,甚至还在遗书上写明了,是他克扣了西京军的军饷,只是,这笔银子的去向,他却并没有交待清楚。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
人死了,可是银子却根本就没找回来。
查抄了他的府邸,总共也不过就是抄出来了几万两银子,这太不合常理了!
既然是他贪没的,那么那些银子呢?
难道是都被他当饭给吃了?
皇上发了一通火之后,便将人都撵出去了。
皇上一脸失望地坐在了龙椅上,对于赵家,简直就是恨之入骨了!
这个时候,户部尚书死了,对谁最有利?
思来想去,除了赵家,不做他想呀!
“赵书湛,好,你很好!朕倒要看看,你们接下来,还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果然,一切如赵书湛所预料的那般,赵书桓虽然不曾被判重刑,可是却被罢了官。
理由嘛,就是御下不严,难以胜任朝廷要职。
这一撸到底的做法,其实还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的。
毕竟,从案情上来讲,并没有人能证明那些村民的死与赵书桓有关。
可是大家又不约而同地想到,这么多年条人命,就算是与他无关,和他身边的下人有关,也是一样罪无可恕的。
虽然是被免职在家了,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而边关那边,赵书湛也就放心地送了信过去。
先前不敢,是怕二弟冲动,行事不过脑子。
如今三弟回来了,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敢给边关去了信。
而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沉静之后,赵书湛和赵太师都觉得对赵家出手的人,不太可能是皇上。
如果真是皇上,那么,眼下赵家乱着,只要皇上派人到西京做些小动作,老二立马就可能会做出一些对上不敬的举动,到时候,真正倒霉的人,也就是老二了。
可是这都一个月过去了,西京那边一切如常,所以,赵家父子反倒是放心了。
或许,这一切,真是巧合。
若是皇上有心对付赵家,又怎么会不把握住这次绝佳的机会?
只要派人给西京送了密信,那么,极有可能是会出乱子的。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皇上还真地派人去了。
只不过,人没到西京,就彻底地没了消息。
皇上先后派了三拨人去西京,可是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皇上震怒之余,心底更是惊慌无比。
自己派出去的三拨人中,最后一拨可是皇室暗卫,想不到,都没有完成任务。
现在赵书桓已经被放了出来,很显然,西京那边也要得到消息了。
这么好的机会,竟然白白地被自己给错失了!
砰!
一拳砸在御案上,皇上怒气冲冲。
“赵家,好,你们很好!”
赵太师和赵书湛放了心,却不知道,此时的皇上,早已对赵家恨之入骨!
多年来太后在耳边的絮絮叨叨,再加上了这一次他们竟然还能有这样的实力来阻止自己,皇上更是觉得如坐针毡。
连他的暗卫都能截杀,那是不是表示,他的这个皇位,都是坐不安稳了?
若是他们已经有了认定的太子人选,那自己这个皇帝,还能有什么办法来拒绝?
皇上气得几乎是七窍生烟。
一切,似乎是又恢复了平静。
户部新官上任,开始三把火了。
而赵家,经过这一次事之后,言行上,似乎是更为谨慎低调了。
便是赵家的小辈们出门,也都减少了次数,随行之人,也都做了相应的变动。
日子似乎是并没有什么变化,在这种平静又令人感觉有些压抑的气氛中,楚阳和霍瑶光的婚期,也是一天天的临近了。
“小姐,尚宫局送来了您的新嫁衣以及几套宫装,您快来看看。”
花厅里,武宁侯府的女眷们,几乎是都来了。
凤冠霞帔都是按照亲王制的规格来打造的,其奢华程度,自然是令人瞠目。
霍瑶瑜笑眯眯道,“长姐,要不要试试?”
霍瑶光一看这一身行头,吓得腿都软了。
这要是都弄到自己的身上,那脖子会不会给压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