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绝！”

又是他！

苍灵感觉到不可思议的同时，心头的怒火后入荒原上遍地燃起的野火，直接烧到了她的嗓子眼，她的刀子抵在男人的喉咙上，然后狠狠往下一压。

“小乖…”男人叹息一声，轻声唤她，“是我。”

苍灵双瞳一缩，拿刀的手一颤，便又听他道：“昨晚也是我，我是临渊。”

“你想骗我？”苍灵此时，哪里会轻易相信他的话，白天他视死如归，已经立下誓言说他不是临渊，转眼到了晚上，他竟然又跑到她屋子里来，告诉她说，他是临渊！难道他觉的她很好骗，耍着她玩吗？

想要继续占她便宜？没门！

“小乖。”男人伸出手，将她架在脖子上的刀推离了一些，“你说过，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动，我知道，你为我而来。”

“我愿意和师傅，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移…。”

一声清脆响亮又带着默默情深的声音乍然响在苍灵耳边，她想起之前在佛玲花会上，他高高坐在云华高台上，那个时候他的身边坐着的还是凤妆，所有人眼里，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个时候，他还仅仅是他的师傅，他失去了对她的记忆，始终对她冷眼相待，冷情冷性，而她，却一直跟在他身边死缠烂打，是所有人眼中破坏他和凤妆的第三者，甚至是令所有人讨厌的存在，那个时候，几乎整个九重天，没有几个人喜欢她。

苍灵看着他，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深深的爱意，与道不尽的缠绵，苍灵想让自己相信他，可是白天的一幕幕重又现在她的脑海里，她心头很乱，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

“你说，昨晚的那个人是你？”苍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是。”男人目光变的更加柔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眸间一瞬变的漆黑如深渊，还有点点幽幽之火在跳跃，苍灵一见，不由唇边一抹冷笑，这个眼神，她再熟悉不过，每每那个男人想要一口把她吃了的时候，就会这种神情！

苍灵一掌劈了出去，掌心间还带了浓厚的灵力，一点没有犹豫，直接打在了男人的胸口。

“老东西！”苍灵大喊一声，“你怎么还不死！”

“小乖…”男人却笑的越发愉悦，唇边微翘，眼带得瑟，“要是我死了，你还不得哭死？”

“是吗？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死！”

“那昨晚是谁在我身下哭的…。”

苍灵一跃上前，一把死死捂住了他的嘴！

“你再说，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苍灵阴森森的瞪着他，“昨晚，你是不是给我下药了？”

“没有。”男人举手向天，“我哪里敢？是你自己主动…”

“胡说！”苍灵的手捏住他的下巴，“我昨晚身上突然没了力气，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睛还睁不开…”

“你…”男人凑在她耳边，暧昧低语，“被我压在身下…。当然软绵绵的…你没力气我有就好…”

“…。”苍灵的手摸在他的脸上，“你什么时候变的如此不要脸了？”

“对你，我要脸做什么？”

“…。”

“小乖…。”男人低声轻喃，“你终于肯认我了吗？”

“到底怎么回事？”苍灵捧着他的脸，刚才她已经探了他体内的元魄，确实是临渊的没错，与白天的时候，他在南绝身上探到的元魄根本不是一个人的。

白天的时候，他体内的元魄确实是南绝自己的，而现在他体内的元魄，却是临渊自己的！

“小乖，我现在与南绝共用一个身体！”临渊叹了口气，告诉她一个很严肃的现实。

“所以说，你消失的这段时间，一直在精灵族，是以南绝的身份？”

“是。”

“那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们？”苍灵质问她，“你知不知道阿律每天都哭闹着要找你？还有，因为你的消失，我一度消沉，甚至抛下阿律去找你，导致他现在一直没有安全感！”

“对不起！”临渊一把将她抱进坏里，“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为什么？”苍灵趴在他怀里，“遇到了什么困难？”

“因为一开始我的元魄一直没有觉醒，一直被南绝的元神所压制，因此，我在南绝体内是沉睡的，我对外界没有任何感知！”临渊想起过去的那段暗黑的时光，心头掠过淡淡酸楚，“直到他来到东海，在这里遇见你和阿律，我的元魄才被激发而出，我才有了自己的神识。”

“这么说来，现在南绝的体内，不仅有他自己的元魄，还有你的？”

怪不得他这两天的行为很是反常，前后对她的态度也是天差有别。

“是。”临渊拉着她的手，“我们的元魄交替出现，他在的时候我便不在，而我在的时候，他便不在。”

“那么南绝是否知道，在他的体内隐藏着你的元魄呢？”这话问出后，苍灵又自顾道：“看他白天的表现，以及昨天从我床上醒来后的反映，他现在应该是不知道的吧？”

“对，他现在还不知道，因为我的元魄也只在这两天才刚觉醒，不过随着日后我出现的频率增加，我做过的一些事，还有他做过的一些事，我们彼此之间是不知道的，因此到那个时候，他肯定会有所怀疑，他是精灵族的大护法，虽然修为上不及你，但是我毕竟现在被困在他的体内，他如果想要消灭我，还是易如反掌的！”

“为什么你的元魄会进入到南绝的体内？”苍灵眉头深锁，“司命说，现在你与凤心的命定姻缘还没有解开，难道我没有利用神器回到上古之时，凤心还没有在三生石上刻印的那个时候吗？”

临渊轻嗅她的发丝，吻着她身上淡淡的雨时花香，一颗心总算安定下来，就像终于找打肥沃土壤可以扎根的种子，他终于可以落地，然后生根发芽！

“当初我用自己的元神之火消灭了凤心，其实我的元神已经消散了，魂魄也随之寂灭，凝魂盏是无法重聚我的魂魄的，你回到过去，也只复活了我的一魂一魄，赋予了我一个新的生命而已。我早就说过，神器虽然可以掌控时间，但对于逆转时空，本来就存在诸多不确定，很多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逆转，历史的发展轨迹，也极有可能会存在改变，上古时期距离现在已有几十万年，先别妄说神器掌控时间的跨度能不能做到，这个没有人可以保证，就退一万步讲，假若时间真的可以倒回到那个时候，你可以回到那时去改变我们的命运，可是那个时候，没有司命耕伯，没有婀娜无暇，没有桃花阚泽，更加没有盘珠，我们熟悉的一切，在那个时候还都没有出现，如果一旦时间不按正常轨迹行走，那么，他们全部便在未来永远也不可能出现…那个时候，在你改变我们命运的那一刻，便是历史发生改变的那一刻，到最后，时间到底会按照什么样的轨迹发展，我们谁也没有办法保证！”临渊深深看着她一眼，“那时，就算你我的命运改变了又怎么样？如果是用司命他们所有的未来做交换，你又怎么会愿意？”

“所以…。我真的没有让时间倒回到上古之时是吗？”苍灵幽幽问他。

“要真那么做了，你便不是你了！”临渊拍了拍她的脑袋，“你从来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可是…。我却害苦了你…”苍灵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害你忍受飘零凄苦之难，明明我是有机会改变你我的命运的…”

“可是那样，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心安！”临渊轻抚她的背部，“其实你无需自责，你只要想想，如果时间真的倒回到那个时候，历史的走向若然改变，我们的小阿律便也有可能不会存在了，你便会感到欣慰了。”

“是啊…”苍灵破涕而笑，“就不会有我们这么可爱的小阿律了！”

两人抱着相依偎在一起，时间静谧，他们彼此心知，临渊很希望这一刻永远停留，他希望时间便静止在这一刻，永远也不会再分开，可是他却不得不去面对上天的无情，他还要继续做一名斗士，直到有一天，将那老天斗倒在脚下。

“小乖，我与南绝元魄交替出现的时间是不确定的，因为我的元神已散，现在的我，没有办法去压制他的元神，更加没有办法去控制他的灵魂，所以，下一刻我的元魄再出现的时候，我也不确定会在什么时候。”临渊将她的身子推开一些，捧着她的一张脸深深凝视着她，“所以，你要看好南绝，不要让他用这具身体去做什么事！”

“你是什么意思？”苍灵有些不解。

“昨晚…”临渊看着她笑，“昨晚我们那次，是这俱身体的第一次，可以说，他是清清白白完完全全把自己献给了你…”

虽然知道与她欢爱的人是临渊，可是苍灵已然感觉到十分的不舒服，毕竟这个男人的身体不是临渊的，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你还真够心大的！”苍灵气急，“用别的男人的身体占有我，就算是你的灵魂又怎么样？我一样觉的倒胃口！”

“不，你错了。”临渊笑，眼眸晶亮若星辰大海，“南绝的身体，本就是我的！”

苍灵一愣，这就更加令她感觉到不可思议和疑惑不解了，“为什么？”

“小乖，你还记得之前你经常下凡到人间去看的一出折子戏吗？”临渊突然问她。

苍灵细想片刻，“你是说，人间那出叫《潇湘记》的折子戏？”

“是。”

“我当然记得。”苍灵道，“我曾经一度很迷这个戏，每每下凡而去的时候，总是要点上一段，只是后来我才知道，这出戏的结局却是悲惨的，最后男的和女的都死了，我觉的太过凄惨了，因此以后也便没再点过。”

“那你也应该记得，你因为不满这个戏的结局，一时兴起，自己无聊的时候，也编写了一部书，只是没有写完。”

“你不提起，我差点都要忘记了，但是这和南绝有什么关系？”

“小乖，你大概不知道…”苍灵发现，此时临渊看她的眼神，简直可以将她溺毙，柔的几乎能将能化作一汪春水。

“精灵一族，其实是你一手创造的。”

“什么？”苍灵大吃一惊，“你在开玩笑？”

“没有。”临渊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一处长长的案桌前，又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才接着缓缓道：“精灵最初的形成，其实是字灵与灵气的相结合，就好比当初女娲捏泥人造人，而你，用字灵与自己的灵气，创造了精灵一族，还有他们的精灵世界！”

“你接着说。”苍灵的思绪纷飞，想起那时被凤心困在青龙台上，她拿着刀一刀一刀割在她的身上，那个时候，她的怀里，似乎便揣着那本她还未写完的书。

“你那时被凤心凌迟处死，临死之前散了毕生的灵气，而你的鲜血染透了怀中的那本书，书中你写就的那些文字，与你的灵气结合，形成了字灵，有了自己的生命，这便是最初精灵的初始形态，书中那些被你写就的一个个人物，便是精灵的鼻祖，因为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带有你的气息与灵气，所以他们在日后的沧桑岁月之中，无论世事如何变迁始终超脱世外，屹立不倒，从而建造了他们自己的精灵王国！”

思绪纷纷回笼，苍灵此刻似乎还能感觉到凤心拿刀的手在她身上肆意而苍狂的一刀一刀切割着，她甚至还能听到皮肉被划破的声音，还有骨头断裂的声音，她感觉到浑身彻骨的冷意与疼痛，那些过去久远的记忆在她脑海之中不断翻滚。

是的，那个时候，她临死前做了最后的拼搏与努力，她散尽了全身的所有灵力，赋予书中人物鲜活的生命，为的就是将来有一天这些字灵能够替她复仇，然后再将自己复活！

她那个时候，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字灵会成为日后的精灵一族，成为了三界内超脱世外的特殊存在。

“小乖，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在南绝体内养魂了吧？”临渊道，“因为他是你书中的男主人翁，而且他的身上有你的灵气，而你的灵气，是这四海内，最为久远，最有古老和纯正的神族气息，这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苍灵点了点头，又问道：“有一事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临渊，你隐在南绝体内养魂，目的是什么？”

苍灵紧盯着他的眼睛，“告诉我实话，不许骗我！有什么，我们一起承担！”

“凤心已死，而我本该也已经死去才对，可是因为你逆转时空救活了我，使我还残存在这个世间一魂一魄，这已经违反了天命，是要遭受天谴的！”临渊握住她的肩头，手上的体温透过她单薄的纱衣渗透近她身上的肌肤，灼烫着她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小乖，我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便是要改天换命，换回我们应有的命运，让我们能够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再也不用偷偷摸摸！”临渊沉声道，语气中带了一抹决绝与狠厉，“与天斗，其乐无穷！我倒要看看，老天爷他能奈我何！”

“遭受天谴…”苍灵一把握住他的手，“要遭受什么样的天谴？你躲在南绝体内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遭受天谴？”

“天谴么…”临渊抿着唇一笑，“无非就是魂飞魄散，最后一切归无，化作一抔尘土罢了！”

他说的如此轻松，好像在说一件与无关紧要的事情，苍灵堵住他的嘴，“你还笑？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好！”临渊抓着她的手，亲吻她的指尖，“小乖，我要你重塑一个我，此后，我不再是临渊，亦不是东临，我只是你的府君和阿律的爹爹。”

“这便是所谓的改天换命吗？”苍灵喃喃问他，这么久以来，他似乎一直在为着这个目的而奔波，而劳累，而死亡。

“是。”临渊问她，“小乖，你相信我吗？”

“我信！”苍灵没有丝毫犹豫，鼻尖一股酸涩涌上来，眼眶一片湿热，“此后，我再不会辜负你！”

“乖。”临渊怜爱的亲了下她的额头，“现在起，你按我说的做。”

“好，你说。”

“这几天你看好南绝，如果我的元魄不在的时候，千万不要让他接近南星。”

“为何？”苍灵问道：“难道南星会对他不利？”

“也不是。”临渊道：“小乖，他们都是你书中塑造的人物，他们的命运走向肯定也是跟着你书中所来，书上所写，南绝对南星一往情深，情根深种，南星却另有所爱，就在这几天，南绝他会失控，对南星用强。”

“…。”苍灵苦笑不得，“这是我写的内容？不是吧？”

“呵呵。”临渊瞟她一眼，似乎在磨牙，“小乖，你书上的内容，我可是一字不拉全都看过！内容可谓十足的精彩！这，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呵呵。呵呵…”苍灵挠了下头，尴尬而笑，“那个…。我都忘记了…”

“我要不要提醒你一下？”

“不用不用！”苍灵连连摆手，突然又猛的点了下头，“要要要！我得了解故事的大致走向，免得到时候惊着了我自己！”

“你自己写的都不记得了？”临渊很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