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无暇看了她一眼,“你放心,我不会仍下你不管。”
“我不想浪费时间,连无暇,把清零草给我。”苍灵的身子一瞬间闪到他身前,“不要逼我动手!”
“神女。”连无暇看着她,黑沉沉的眸子里掠过痛苦的挣扎,“我得救素姌,抱歉。”
“是吗?”苍灵面无表情道:“那我阿姐呢?她还等着清零草救命呢!你不是说她是你的妻子,你就这么待她?”
“她是我的妻子不假。”连无暇脸色苍白的可怕,眉目之间的痛苦更甚,“可是,我总归不爱她,我爱的始终都是素姌,如果她们之间只能有一个人能活…那么…我只能选择素姌!”
连无暇说,他只能选择素姌。
苍灵不知道,如果面对这种情况,好比让阿姐在连无暇与司命之间做出选择,那时,她会怎么选?如果连无暇与司命之间只能活命一人,阿姐会选择让谁活下来。
她看着连无暇,他那张脸依旧淡漠,依旧不苟言笑,好像她见他的每一次,他的这张脸都是冷冰冰的,从未有过笑容,可是她明明记得之前阿姐与她说过,以前,连无暇很爱笑。
只是不知道从何时起,他变了。
许是他自凡间回到东海的那一刻,又许是素姌对他许下愿望的那一刻。
“连无暇,你可以不给我清零草,因为素姌也用不上,我现在就让她死!”苍灵身影骤闪,瞬间来到素姌床前,一手紧紧勒上了她的脖子。
“神女!”连无暇大惊,神色间有了一丝冷怒,“你是高高在上的神邸,怎么能滥杀无辜?”
“无辜?”苍灵觉的好笑,她捏着素姌的脖子,活像在捏一只蚂蚁,她也真的笑了起来,那笑容很美,而床上素姌的身子,却在一直颤抖个不停。
“她是你与我阿姐之间的小三,她无辜?”苍灵顺手拍了拍素姌一张脸,“来,你亲口和眼前这个白痴男人说一说,你都做了什么?”
素姌感觉到手下冰冷而涌动的浓烈煞气,她哆嗦着身子,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喊道:“无暇…我痛苦…。”
“神女大人!”此时,一边的诺西夫人却噗通一声跪到了苍灵身前,她流着泪水诚恳而哀切的道:“这件事和素姌无关啊,求神女大人不要杀她!请您设身处地站在无暇的角度考虑一下,他也没有办法,素姌与婀娜都是他的妻子,他与她们都有深厚的情意的存在,但凡有一点办法能让两人都活下来,无暇也不会做出这种选择,你当他不难受吗?他从昨晚到现在,眼睛没有闭一下,把整个东海都快要翻个底朝天了,他就想着能再找出一株清零草来,可惜…偌大个东海如今死气沉沉一片,再无半点仙草的存在,他甚至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心头血也能救活素姌,好把清零草留下来给婀娜,他给素姌生生挖了两碗心头血喂下去,可是…还是无济于事啊,素姌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命悬一线,就只一口气还吊着了,神女大人,我知道您与婀娜的感情深厚,您不会让她死,可是婀娜的命是命,素姌的命也是命,我自认这些年来在东海,我没有做过任何有愧与婀娜的事来,我拿她当亲生女二一样对待,我情愿拿自己的一条老命与换她的,可是,没用啊,神女,若您对无暇的选择有任何意见,你便想一想,若是帝君大人与魔祖两人间只能活一人,你会怎么选择?”
诺西夫人一席话说的情真意切,言辞凿凿,最后还把难题抛给了她,这确实令苍灵感觉到意外,同时也觉的,很是可笑。
“诺西夫人,我知你平时待我阿姐一向很好,所以我不会把你怎么样。可是,我阿姐嫁进东海是与连无暇做夫妻的,不是与你,你对她的好,能抵消的过长久以来连无暇对她的冷漠与伤害吗?这些年她在东海所受的苦,我相信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你说你对她,有什么用?作为一介女子,最重要的是得到自己夫君的疼爱与呵护,可是我阿姐从来没有得到过!再者说来,在你们眼里,素姌确实不该死,可在我这,她活该死千次万次,而且,她的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我为什么要把清零草让给她?”
“神女!”诺西夫人跪爬到她身前,声泪俱下道:“无暇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也是觉得以您的本事,应该是有办法可以救婀娜的,少了清零草,你同样也能将她救活,可是素姌就不行了,没有清零草,您更不可能去救她,她便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你错了,清零草是你东海独有,而且我阿姐与你们东海的气息已经相溶,她只能依仗清零草抵挡尘浊之气的侵染,我就算再厉害,也不是万能的,今日,这清零草我是要定了!”
话落,苍灵再次看向连无暇,“我早与你说过,你一直爱的是我阿姐,是素姌用芜湖大公主的凤翎羽许了愿望,你才会爱上她,这种女人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如果没有她,你与我阿姐现在一定过着美好无忧的日子。”苍灵盯着他的眼睛,郑重道:“连无暇,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用清零草救我阿姐,你们以好好过日子!”
连无暇久久没有出声,眼神陷入迷惘。
“无暇…。”手下素姌又呻吟着唤了他一声,“你…救。婀娜姐姐吧…我贱命一条…别惹神女生气…。”
“素姌。”连无暇转头看她,“神女所说,可是真?”
之前苍灵也和她说过,包括司命与连无谨,可是他都没有理会,他觉得不管别人怎么说,他爱素姌,而素姌也爱她,这便就够了。
可是如今,面对两难选择,他却不得不去探寻事情的真相,因为他内心深处,也想给自己一个理由,他想要知道,他到底爱的是谁?
素姌的身子在苍灵的手下颤抖的越发激烈,她看着连无暇,满脸的泪水,“无暇,我爱你…我比这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要爱你!”
“回答我。”连无暇看着她,执着相问。
苍灵的手在她脖子上一捻,素姌的身子砰一下掉到床下。
她的身下涌出一大滩鲜红血液,她护住肚子,不住的哭嚎,“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苍灵冷冷看着她,“到死了,你也不肯承认!我阿姐这一辈子,便是毁在了你的手里!你觉的抢来的幸福就会长久吗?每天晚上睡到他身边,你也觉的安心?”
“无暇…无暇…。”素姌放佛没有听见她说话,只一声声喊着连无暇的名字,她的身子往他的方向爬过去,身下蜿蜒出一条血路。
“姌姌…”连无暇最终还是不忍心看她如此凄惨的模样,上前一步想要将她拉起来,不想苍灵却一脚踩在了她的肚子上。
“啊——”
素姌一声惨叫,脸色一瞬白到如雪,剧烈的疼痛让她的额头上滑下头大的汗珠,可她没有向苍灵求饶,只眼神哀伤的看向连无暇。
“素姌,其实即使你不承认,我也有办法让连无暇知道。”苍灵的脚在她的肚子上又狠狠踩了一下,伴随着素姌惨烈的喊叫,以及诺西夫人悲凄的哀求之声,苍灵的声音冰冷的响彻了密室之内,“我只要把连无暇带到往生镜前一观,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他便都可以看的到,我之所以以前不带他去看,是觉的他已经失去了阿姐所爱的资格,我不想阿姐再与他一起,他也没有必要知道,可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不管我阿姐以后还要不要和他在一起,我都不会让你好过,你猜,看到你之前都做了什么以后,连无暇还会不会要你?”
素姌趴在地上,身子不易察觉的一抖,苍灵弯下身子,一把抓住她的头发,“你可以自己问问他。”
素姌仰着头,被迫看向苍灵,她鬼一般惨白的脸上突然间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就算我有错,可我的心里一直全心全意看的始终都是无暇,可是你的阿姐呢?她三心两意,一边口口声声说爱无暇,暗地里却又和司命星君有染…。”
“够了!”
一声冷喝传来,似乎这一句话真的触怒到了连无暇,他走到苍灵身边,冲她低下了头。
“清零草我给你。”他说,“你把素姌放了吧。”
苍灵的脚从素姌身上拿下来,并未因为他说了这句话而有所欣喜,连无暇从怀中取出清零草递给苍灵。
“婀娜就拜托你了。”
苍灵接过清零草,看向连无暇,“素姌肚子里的孩子,其实只是一团瘴气。”
她不相信这么巧,她阿姐前脚刚被诊断出有了身孕,后脚素姌便也怀上了,太过凑巧的事情,里面肯定有猫腻,刚才她的脚踩在素姌的肚子上,她没有感觉丝毫生命的气息,就算她刚刚小产,身上也会有小生命残存在她体内的生息,可是没有,她的肚子里,只有混浊不堪的一团瘴气,至于这瘴气是怎么来的,她现在还不清楚。
但肯定与镇明山脱不了关系。
“无暇…。”素姌趴在地上冲连无暇伸出一只手,“无暇…莫要听她胡说,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啊…”
连无暇蹲下身来,摸上她的脸,一手在她脸上轻轻摩挲,分外温柔,看她的眼神却是陌生的,再没有之前的温柔与缱绻。
“我们都欠婀娜良多,清零草就给她吧,算是我们对她的弥补,你若死了,我陪你便是。”
“无暇…。”素姌吃力的抬起头来看他,“你…什么意思?”
“我陪你一起死,你也不会孤单。”连无暇抚摸着她的脸,替她擦去脸上的脏污与血迹,“你这么爱我,一定很乐意。”
“无暇…”素姌看着他张了张嘴,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神女!”诺西夫人趴在在地上不住的冲苍灵磕头,“我求求您不要这么残忍!救救他们!我的夫君已经让你罚去祖神碑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果他也死了,我东海就完了!求您开开恩!开开恩啊!”
诺西夫人的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苍灵拧紧眉头,“夫人,我并未要你儿子的命,是他自己要死,这你如何要怨我?”
“可您要杀素姌!”诺西夫人爬过来拽住她的裙角,“只要您放过素姌!我儿无暇也不会这么做!神女大人!我求您了!”
“真是荒唐!”苍灵退后一步,“夫人,你为何不去劝说你的儿子?反倒要来求我!没人要他的命,是他自己上赶着要陪人家去死,他既然狠心抛下你这个做母亲的,我看你就当没他这个儿子吧。”
连无暇上前扶起自己的母亲,“母妃,不必求了,儿子心意已决。”
“你——”诺西夫人又气又急又怨恨,一口气没提上来一下便晕了过去。
“母妃!”
连无暇将诺西夫人抱住,手心间凝出一抹灵力贴在了她的后背心。
素姌趴在地上,仿佛失了灵魂,眼底再无半点光彩。
“无暇,你把清零草给她,你是不是不爱我?”她喃喃着,依旧执着于这个问题,“无暇。你不爱我了吗?”
而连无暇却再没看她。
…。
苍灵出了密室,外头司命与连无谨等在等她。
“他当真给了你?”待看到苍灵手中的清零草,司命不由的一惊,之前任凭他好话歹话,任凭他如何威胁,那连无暇始终都不肯表态,闷葫芦一个,不过看他的神情,司命也能猜的出来,他心头的那一杆秤还是偏向了素姌。
如今,苍灵进去没多久,倒是把清零草给拿出来了。
“他对素姌果然是真爱。”苍灵将清零草递给司命,“愿意陪她一同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