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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来易来,去难去,路见不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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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丹阳和周语嫣听了萧越的话,面面相觑,两人都想拒绝,但是见他神色冷淡,顿时决定识时务的妥协,周语嫣道,

“那我们就在旁边好了。”然后和刘丹阳带着丫鬟跑到了几丈外的回廊上,没法听到他们说什么,但能看到他们的身影,这样也不算顾念不规矩了。

萧越眯着眼看了看边上虎视眈眈的两个人,嗤笑了声,然后慢吞吞的道,“你和周玉轩的婚约解除了?”

“嗯。”顾念下意识的回道。

萧越的心情似乎很开怀,那双凌厉冰冷的桃花眼里染上了点点笑意,在温煦的春风里荡啊荡啊。

他格外认真道,“以后眼睛可要睁大了,一定要挑个好点的夫婿。”

顾念‘啊’了一声,觉得他今日心情是真的很好呢,杀神竟然提醒她要擦亮眼睛挑夫婿?

想到这人当初说可以娶她,又想这人不会是说自己是好夫婿吧。

可他是表舅呀,他叫外祖母姑母,母亲为姐姐。

转瞬她又摇摇头,虽然萧越只是异姓王之子,可永平帝疼爱他犹如亲子……

不过,她又摇摇头,觉得自己太自作多情了。

“念念,你当初请我帮你的时候,不是说要报答我吗?我不需要你报答,但是,你需要允诺本王一个条件。”萧越清冷的声音慢悠悠的说到。

顾念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知道这个时候耍赖行不行?而且,念念是他叫的吗?

她忐忑的问道,“不知王爷想要臣女答应什么条件?”

萧越立在那里,含笑不语,这样的姿态分明是个遗世独立的翩翩佳公子,谁会相信这是那个以嗜杀为名的晋王殿下萧越。

顾念见他这姿态,顿时咽了口口水,道,“王爷,臣女什么都没有,身份,地位,财物都不是我的,如今吃的一粒米,喝的一口水也不是自己挣的,好像没法给你什么允诺呢。”

顾念遗憾的看着萧越,表示无论他提什么条件,她都没办法做到了。

萧越知道她这是推脱之词,并不恼,而是道,“本王如今并未想好,不过,你放心,本王不会要你做触你底线的事情。”

顾念摊手,对于他的允诺,她并不放心,甚至有点战战兢兢的感觉。

萧越见到顾念纠结的脸却是心情好极了,此刻的她才有少女该有的鲜活,从前,她的身上总是萦绕着一股沧桑之感。

看她皱着眉头,鼻子吸了吸,一双眼睛四处转动,带着点点可爱的小狡黠,萧越觉得今日天气确实不错。

他离去前和顾念道,“刚刚那个是四皇子,他已经娶妻了,是个老流氓,你记得离他远一点。”之后洒然而去。

等到萧越离开了,刘丹阳和周语嫣手牵手跑了过来,捉着顾念问道,“你怎么和杀神晋王殿下这么熟悉?咦,我刚刚说他挺好的,你怎么没说话。”

“我不是让他搭过一次车么?就那么认识了。”

她不说,刘丹阳还真是忘记了,实在是萧越的名声太响亮,而顾念是养在深闺的姑娘家,一个是当朝受宠王爷,两人似乎没什么交集的。

周语嫣不常在京城呆,对萧越不太有印象,倒是刘丹阳,“念念,你真的很厉害,竟然敢让杀神搭车,要是我,吓都吓死了。”

她看了看四周,拉着顾念和周语嫣咬耳朵,手悄悄话,“唉,你说将来嫁给杀神的姑娘得要多大的勇气啊。”

顾念木然,这姑娘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女儿奴顾世安每逢休沐的时候都会带着女儿到处去游玩,许是与他从前的经历有关,他并不是一个同其他大家长一般,认为女儿就应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规矩礼仪可以学,技多不压身嘛,但是人的格局却不能小,关在四方院里就只能看到那四方的天空。

天地这么宽广达,可以见识的东西很多,见多了,心胸才能宽广。

这日,同样是休沐日,头天下衙时,他碰到了一个同僚,说起了城外来了一个大道士,要和一群和尚论法,问顾世安要不要去瞧瞧热闹。

顾世安本对这些不太感兴趣,忽想到春光大好,可以带念念出去看看春色。

出云寺坐落在城郊西面的青山上,太阳还未升起,顾念坐在马车里,顾世安骑马朝出云寺出发而去。

佛家和道家信奉的本就不同,这次道教的竟然要和和尚论法,原因不过是重阳教也想在青山上建道观,但是青山的山头已经把整座山都许给了出云寺。

如果重阳教想要在青山上建观,那就只能经过出云寺的和尚同意。

虽同为出家人,可出云寺并不想分一杯羹给重阳教。

于是重阳教的张天师就提出论法。

顾念掀着帘子同顾世安道,“城那么大,城外的山那么多,哪里建道观不行?非要到青山上和人挤着建。

顾世安没想到顾念对这个也有兴趣,“出家人的想法确实是不太好理解,不过,倒是有热闹给你瞧了。”

其实顾念对这个感兴趣是有原因的,她的记忆里还留存着小顾念和护国长公主在金陵时去庙里上香的情景。

护国长公主让陈嬷嬷一再的提醒她,进山门的时候只能进右边那道门,脚要先迈右脚,不能踩门槛。

因为中间的那道门叫做‘空门’,只有出家人才能出入,出家才会被说成‘遁入空门’。

顾念五岁被拐找回来后,护国长公主就带着顾念去庙里烧香,感谢菩萨,让她安然回来。

只是那个时候她刚回来,懵懵懂懂的,糊里糊涂就走了中间的门,刚好碰上庙里的一个老和尚要下山云游。

于是这样两个人就碰到了。

那老和尚和善的对顾念说,“小娃儿,来易来,去难去,你为何而来啊。”见顾念懵懵懂懂的只是看着自己,拍了拍小顾念,道,“道法自然,顺势为之。”

那个时候顾念也不懂是什么意思,更没想过要告诉外祖母,等到很久之后,她才听说那个和她说话的老和尚下山脚不知怎么崴了,肿成白面馒头一样,被抬回庙里,云游没去成。

如今想想,那个时候分明就是原来的小顾念,为何那个老和尚要问她为何而来?

正思索着,突然马车一震,然后就听外面顾世安对她说,“念念,你别怕,爹去看看前面怎么了?”

顾念撩开帘子朝前看了看,前面的道路已经被堵住了,站在路边的是个长身玉立,一身灰色道袍的青年男子。

头上挽着道髻,用一根木簪子插着,面庞比边上的人要白上一些,五官玲珑剔透,此刻眉头微微皱着,神色苦恼。

他的边上站着两个哭泣的年轻女子,地上躺着个老人。

顾世安皱着眉头,觉得年轻道士有点面熟,却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顾念下了马车站在顾世界的背后,那位年轻道士身后停了辆青色油布小车,缰绳此刻被两个女子中一个年龄稍大的牢牢拽在手里,另外一个年轻些,姿色更好的女子,则是跪趴在老人身上痛苦。

她一边哭,一边道,“爹,爹,您可不能有事啊,到时候我和姐姐可怎么办啊?”

那个年龄大点的女子更是满面怒容,她一手牵缰绳,一手拽着年轻道士的衣袖,“你的马车撞伤我爹,你还想跑?赔钱。”

年轻道士满脸窘迫,手都无处安放的样子,他想把袖子从女子手中拽回,但是又不敢碰触女子的身体,倒是他带来的小道童道,

“这位姐姐,你好不讲道理,明明是这位老人家自己摔倒在我们马车前,我师傅好心去扶他,怎么就成是我们撞的了?难不成这好事还不能做了?”

那位年纪大的女子垂头抹泪,低低的抽泣,“我爹爹身子一向很好,怎么会摔倒?再说,不是你们撞的,你们干嘛要扶?有这么好的人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地上老人的呼痛声随着她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高,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路人,纷纷对年轻道士指指点点。

大概这是年轻道士出生以来唯一碰到的难事了,在周围人指指点点下,他雪白的面庞慢慢的变成了红色,

“这位大姐,我的马车是在路中央行驶,这位老人突然冲出来,然后就倒在地上了,你看,我的马车在那里,他倒在这里,怎么就是我撞的呢?”

顾念躲在顾世安背后连连摇头,这个年轻道士生活应该很优渥,没有碰到过什么大事,这一家三口摆明了就是讹钱,他却和人讲道理,根本就行不通。

更何况,这一家三口可占着理呢,就算见官,大概也是道士倒霉。

果然,年轻道士的话音刚落,那年纪大的女子就扑了上去,厮打他,哭着道,

“你这个狼心狗肺的出生,你撞了人,还说是我们的错,走,我们去见官,请官府里的青天大老爷来断上一断,到底是谁的错。”

年轻道士被女子一骂,脸色由红变紫。

那位年长女子还在说,“各位路过的大叔大婶,大哥大嫂们都看看,这个黑心肝的,撞了我爹还说没撞,我们在这里住了多少年了,你们可要帮着评评理啊。”

说完,她的脚步轻轻移动,貌似不经意的走到趴在那里的年轻女子身边。

那趴在老人身上哭的年轻女子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道,“方才我们回家的时候,这人赶着马车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还以为他也住附近,还往边上让了让,谁曾想,我停下了,他也停下了。

这人还舔着脸对我笑,我一害怕,就呵斥了他几句,没想到他……他竟然撞我们。”

边上的路人恍然大悟,就说怎么随便就撞到人了,路这样的宽呢。

原来是有人想要调戏良家妇女,没调戏成,恼羞成怒撞人家的老父亲了。

年轻道士气的手发抖,额头青筋暴起,语无伦次的道,“你……你胡说什么?”

他这是怒极了,可在旁人看,他这是事发后的羞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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