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吉高高在上惯了,自是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看都没多看一眼,便上了楼,甚至像是忘记了让这些给他行跪礼的人起身。
这些跪着的人有些尴尬了,他们这到底起还是不起?
“诸位都起来吧,太子殿下想来礼贤下士,宽厚仁慈。”
李吉眯了眯眼,呵呵,这个顾臻,很会说话嘛!
他本就是要给顾臻一点威慑,让这些愚民知道,在他太子面前,什么镇远侯,那都是浮云。没想到顾臻竟然敢擅自做主叫人起来,偏偏话说得好听,他还不好驳回去。
既然说不得,那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听闻侯夫人办茶会,孤只是来看看,诸位随意。”
这些愚民不知道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真的随意起来,跪坐的姿态都差强人意,看那个,穿黑衣服的,竟然敢盘腿坐,谁给你的胆子?不知道这在皇室面前是冒犯吗?
“这些人还真是……淳朴。”李吉的脸色有些好看。
“这蜀地山野,比不得长安繁华,行事作风自也是不能计较的,还望殿下宽恕则个。”
顾臻将太子请到大堂上位入座。
那头江英的脸有点黑,将还要跟的江婉拉到一旁,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江婉不喜江雄坏她婚事,不喜江瑶抢尽她风头,即便是自己的阿娘也因为偏心教她有些怨怼,但对这个对她最上心的父亲,她还是有些心虚犯怂的。
“阿爹在想什么,太子殿下不过不熟江陵城,我只是给他带个路。”
这种事顾臻会没有安排,还需要你带路?
江英看着这个女儿,气息有点凉,江婉低头垂眸,心头捏了一把汗,若让阿爹知道她跟江瑶两个人争风吃醋,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呢。江瑶那么奸猾都不敢将山溪山的事情告诉他,她就更没胆子说了。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在家里待着,山溪山那头你就别去了。我给看了几个婆家,还算不错,等茶会的事情一完,就准备给你操办亲事。”
江婉悚然一惊,听这语气,阿爹是下定决定了。
人都是有贱性的,若阿璃不是嫁了个镇远侯,还被上头封了个县主,她们这种商户身份本也不会指望进什么名门望族。毕竟士农工商,商户在末等,真要嫁给士族,那最多当个小妾通房,也没什么可奢望的。
可偏偏就出了这么一个阿璃,教她们哪里甘心随便嫁给这些小门小户,一辈子低人一等?
“阿姐如今也在家,阿爹……”
“她的事,我自有安排,你只需管好你自己!”
江婉抿抿嘴,没敢说话。
这头人到齐,阿璃亲自出来,一一见礼,身后跟了一队人,将今日要品的茶端出来,一一排好,品种竟然有十几样之多。
每种茶制作不同,烹茶冲泡的方法也各有差异。阿璃正准备洗手烹茶,下面忽然听得一阵骚动。
顾臻从太子旁边的位置起身,到这边楼梯看了一眼,只见前日里调戏了他家阿璃手臂的野男人竟然来凑热闹了。
今日他穿着一身藏青锦缎,在大堂这缎子可不是平头百姓能够随便穿的,而他身后,还有两个侍从,从其走路的盘底可以看出,是两个练家子。
顾臻头一回看不清这人身份。
而江陵城见多识广的诸位士绅商贾,竟也没一个人识得。
“怎么了”
阿璃放下茶饼,过来问了一句。
“我下去看看。”
顾臻拍拍阿璃的手背,冲江勉使了个眼色。
江勉很自觉地拉着阿璃回她该待的地方。
“请问阁下是?”顾臻单刀直入。
男子身后的随从掏出一块腰牌,上面竟然写着“南诏”二字。这种制式,顾臻见过,该是王族侍卫的腰牌。
男子笑容温和,拱手一揖,“在下罗炤,听闻这里办茶会,在下也懂些茶道,便想来见识一下,贸然前来,还望恕罪。”
“贵客临门,不胜荣幸,上面请!”
顾臻面上和煦如春风,心里却在嘀咕:这个野男人竟然是南诏来的?南诏王率的使团临近,派心腹先行探路,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个人竟然敢堂而皇之地向他公开身份,未免太大胆,很有一点奸夫上门向正室挑衅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