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司离一愣,随即脸变得很臭。他一扬衣袖,掌心便赫然隐现出一坛酒来。
“拿去拿去,我本就与她没什么。”
“哦。”慕迟自然地接过,“那便是没什么。”
白司离黯然叹了一口气,“再过两个季节霜迟花就要开了,你早日酿的缠梦便回来罢,人间走了一趟可比之前要烦人的多。”
慕迟手捧仙酒,弯起好看的嘴角,“司星上仙说的是,小仙早日酿的缠梦再与上仙来个不醉不归。”
“一言为定!”
原来那梨花殇白司离在千年前便已酿制。是采摘哪里的梨花,竟是酿的一杯即醉,仿佛在唇齿间勾起所有刻骨铭心的回忆。
原来那慕迟真身是九重天的酒仙,下界到凡世不过是渡他的劫,待他摘取霜迟花酿的缠梦之日,便是他重归仙界之时。
果然,一切因果早已注定。那素禾又算什么?他们注定是没有结果的,恍若飞蛾扑火,流尽了她一生的眼泪。
值,亦或不值。
鹅毛大雪,人间苍茫。一片银白,转眼已是腊月十分。
纷飞的雪花恍若大片被风拂过的芦苇海,洋洋洒洒,密密散落。仿佛全部落尽眼中,仿佛永不逝去,掩埋繁华或是污垢,洁白的毫无一点瑕疵。
不敢伸手触碰,不忍心去亵渎它的一点神圣。
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分外澄净,鼻翼间若有若无的红梅香,放眼望去,那如血般鲜红的点点修饰仿佛才配得上此情此景。
又到了酿制白冷月的季节,却不知再等下一季,举杯同饮的又是何人。
用不了多时,霜迟花就要开了。
矮桌上的热酒开始发出“咕噜噜”的声响,男子将望雪的目光收回,拢了拢身上的白色狐裘,他从衣袖间探出修长的手指,随手拈起桌上的素布,将素布覆在酒壶的手把上,小心地提起来。他顿了顿,又举目看了一眼门庭的方向,睫毛轻合眼睑,他转过身。
“还未过午时,酒也才煮好,为何又忙着收起来了。”
他挺拔的脊背稍稍一愣,没有转身,垂下眸子,嘴唇微动,“我以为这么冷的天,还在飘雪。你不会来了。”
“为何不,你在等我不是吗?”
“……的确。”
来的人是素禾。
她娇小的身子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她的身边是几簇傲然绽放的红梅,她披着厚厚的白色斗篷,露出光洁的额头。大大的眼睛嵌在巴掌大的脸上,眼尾处的朱砂与这白雪红梅相互辉映。
素禾淡淡一笑,飞快跑了过去。
她的白色斗篷上落满了白雪,来不及整理,摘下头上的羽帽,目光闪烁,“今日是什么酒,老远便闻到了它的香气,叫人怪馋的。”
慕迟回身勾了勾唇角,他将手中的酒壶重新放下,直起身子抬手仔细将素禾身上的雪花一一拂去,“今日是须臾,秋季始酿,因酿制时日与其他醇酒相比极短,我便为它取名须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