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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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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她一点一点轻移莲步过来,白司离定气凝神,又生生将痛楚压下去。

“只不过随便走走,纤云姑娘也是好兴致。”

声音带着些许不稳,在常人耳里却是与素日里无异。

可那纤云却似乎并非一般人。

“我也是恰巧路过罢了。”纤云弯了弯唇角,目光却紧紧锁住眼前的白司离,仿佛要从他闪烁的瞳仁中看出些什么,半晌,颇有深意道,“咦?竟是不见那唐姑娘陪你。”

白司离不由得失笑,袖中的手攥地紧紧的,“纤云姑娘费心了,这是我与阿瑜的事。”

此话一出,纤云登时一愣,彼时一阵尴尬让她微微局促,眼前男子的话语很明显,无论他口中的那个阿瑜在不在身边,都与她纤云无关。

清风拂来,微微吹起白司离的衣袂与墨发,纤云站在他面前,明眸皓齿,面带娇羞,远看倒是好一幅仙侣诉请的美画。

内心有一种感觉呼之欲出,如此当下,若是往后生生世世都只是他们两人就好了。

与旁人无关,与前世今生无关。

“你确定她就是那个人吗?”

女子的话很快被清风带走,消逝在空气中,树叶簌簌卷起几片落在脚边。

“什么?”白司离一晃神,竟是那一瞬间听的不是很真切。

纤云勾了勾唇角,她忽然抬起眼来,目光炙热。

眼前的男子亦紧紧盯住她,不留一丝多余的感情,尽是满目的质问。红唇轻轻掀起,她又重复了一遍,口齿清晰,眉眼姣好。

“你确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她一字一句,字字真切,实实在在得跃入白司离的耳朵里,他听的十分仔细。

终于有些失了防线,当下觉得脚步一阵不稳,身子竟是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嘴唇渐渐惨白。

白司离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风中显得软弱疲惫,“你,怎么会知道?”

他深深锁紧了眉头,“我们的事,你为何知道?”

音量不由得提高几分,竟是迫切地想从她口中听取答案,差一些就要伸出手去,紧紧抓住她,定要她说个明白。

纤云不禁笑了,如花笑靥叫凡世男子必当如痴如醉。可如今看在白司离眼里,却觉得分外没底。

只听纤云语气淡淡的,飘散在风里让人想起青丘河堤旁那一大片芦苇花,轻渺淡然。

“司星上神,你莫不是忘了,我的姨母是东极蓬莱岛主的结发妻子啊。”

这个称呼陌生又熟悉,记得第一次见面,纤云也是这般称呼自己。

是了,君墨知道一切,青痕想必也是知道的,而眼前的纤云也就有理由解释她所知晓的他的过去。

可她方才又为何那样问。

“你……”白司离眯起眼睛,“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纤云忽然眨了眨眼睛,她的目光越过白司离的肩眺望过去,天光映射在她的瞳仁里,闪着令人心动的光芒。

她抿起唇散落在唇边的浅笑带着微微心疼。

“至少我还知道,百年前你亦不是这样……”

从袖中探出的手缓缓向前,不动声色地微微握住白司离月牙白的衣角。

白司离愣住了,嘴唇煞白,握紧的手终于一点一点松开来,赤色的梨花妖艳地在掌心盛开着。

额头的虚汗一阵又一阵,凉风吹在身子骨竟是冷的恍若跌进深海。

他艰难勾起唇角,“很久之前,你果然是见过的……”

笑容消散,白司离渐渐凑近眼前的纤云,他的呼吸一下一下扑打在她耳尖,让人一阵酥麻。

梨花香此刻是那样近,恍惚间真让纤云有一种隔世的错觉,此刻眼前的白衣男子,是属于自己的。

他在耳畔浅浅软软地说了两个字。

纤云的心还未来得及收紧,月牙白袖中的手主动伸过来,紧紧握住了她那一只牵着他袖子的小手。

没有知道方才白司离对纤云说的那两个字是什么,除了当事人彼此,那两个字转眼被风带走,消逝在青丘泛白的苍穹。

粉白与月牙白亲密无间,而唐瑜和楚长歌正是在这时从土丘上欢笑着下来。

欢声笑语在霎那间戛然而止,散成飞花。

…………

那天的事仿佛一只蚊子在皮肤上轻微地叮了一口。

当时痛痒,那人既无意解释,红疹最后亦会随着时间悄然淡去。

唐瑜和楚长歌不近不远地站在那里,任清风将他们的笑容定格在脸上,逐渐冷却。

纤云退了一步,匆匆离开了。

白司离深深闭了闭眼睛,手中空空的,再也握不起来。回头又是风淡云清的笑容。

“阿瑜,你们来了。”

恍若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墨黑的发丝将他的颜衬得绝世。

唐瑜竟是觉得手指入冬般冰冷,眼睛干涩的要看不清眼前的风景,还有风景里的那抹月牙白身影……

楚长歌的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公子!”

唐瑜惊慌的猛地睁开眼来,窗外泻进来白月的光芒刺得她又迅速闭上了眼睛。

额前的冷汗尽湿了薄薄的碎发,周围充斥着无尽的黑夜的声息。

唐瑜伸手捂住胸腔内不安的心跳,颈前的兰溪玉佩凉凉的,仿佛在极力平复她焦躁不安的心。

白日里的画面有一次重现在梦中,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再睁开眼时睫毛带着微凉的湿意。长长叹出一口气,下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清凉的水顺进喉咙里面,竟觉得喉间恍若真的有火的气息。

觉得再也无法回去安心入睡,仿佛闭眼就是白司离握着纤云的手的那个画面,叫人心乱如麻。

唐瑜晃了晃脑袋,披了一件外衣走了出去。

头顶的月亮总觉得似曾相识,脑海总是一闪一闪地重复掠过几个熟悉的画面,却无论如何都拼凑不了完整的一片记忆。

耳边是清脆的蝉鸣蛙叫,夏末的夜晚寂静,风过发间,本是让人舒心的一个夜晚。

这样的晚上总会让人想起在花凉山的那一夜,白司离一身月牙白衫,发黑如墨,唇角舔血站在自己面前。

她对他说,她不害怕,她要和他在一起。

而如今,总有一种再也回不去的恐惧感,或许,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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