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佑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好气地问道:“谁?”
“越王遗孤,赵玄凌。”
赵佑真顿时被惊雷震醒——是啊,大哥的儿子还在人世间,怎么就把他给忘了呢?可当时母亲下令杀死了大哥,玄凌也因此失踪,倘若找到他,他会不会恨自己?
庆王见赵佑真没有说话,便斗胆说了下去:“陛下与老臣血浓于水,老臣要说的话,您可以当成家常话。臣记得,陛下十分喜爱玄凌世子,上次相见的时候,陛下走到哪里都带着他,玄凌世子也很喜欢粘着陛下。越王曾花了很大心思栽培世子,因此他能文能武,知书达理,比我那愚笨不堪的孙儿强上百倍,陛下为何不考虑他呢?”
赵佑真被他说得心绪起伏,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朕何尝不想念玄凌?只不过母后恐大哥谋反,背着朕杀了他全家。就算朕再思念玄凌,恐怕他也对朕恨之入骨,不会再听朕的了。”
庆王听到赵佑真的语气,便知还有回旋的余地,心里一喜,却沉着而恳切地说道:“若陛下真的想找回玄凌,臣愿意尽一臂之力,并会想方设法,解开他的心结,让他消除对陛下的误会。”
庆王一向温吞,此时却十分积极,赵佑真却并不怎么兴奋。被拒绝的失落感堵在胸口,他很想发火,却又发不出来。他经历了太多次失望,都已经麻木了。他木然喝了一口茶,说道:“若找不到玄凌,那该怎么办?如果他还是对朕充满敌意,哪又该怎么办?”
庆王冷汗涔涔,看了儿子一眼,才小心说道:“陛下,若您有这等顾虑,就更应该先找到玄凌。他是正统的皇室子嗣,越王在越州又有大量的亲信,若他们将玄凌推上王位,在南国立足,那岂不是另一个…另一个废太子吗?”
赵佑真听闻,顿时精神恍惚,坐立不安。这两年过得太混沌,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忘在脑后。看来,不管能不能找到过继的儿子,找到玄凌才是最要紧的。赵佑真转眼就将过继的事情抛在脑后了,庆王父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赵佑真无暇再招呼庆王父子了,他想起映花在越州的那番历险,说不定她刻意隐瞒了玄凌的行踪,他便急切地将映花召进宫来。一提起玄凌的下落,映花心脏怦怦乱跳起来——如果一口否定,那显然太假了;若承认见过玄凌,赵佑真肯定又要追问个不停,这可如何是好?
映花回忆了一番,定了定神,才说道:“玄凌被夜秦人绑架过,但他侥幸捡回了一条命。越州战争结束了以后,他才被好心人搭救回安澜城。当时安澜幸存的老百姓都在翠屏山上,玄凌也在那里。但是几天以后,老百姓都下山了,山上空荡了起来,玄凌也被一群陌生人给截走了。”
赵佑真不依不饶地问道:“他被谁给接走了?你还能想起来吗?”
映花搪塞道:“那时我眼睛受伤,什么都看不见,一觉醒来,就发现玄凌不见了。”
“你那么喜欢玄凌,他不见了,你没有再让人去找?”赵佑真盯着妹妹,眼神十分阴冷:“更何况,梁翊还在你身边,那些人就算有通天的本领,也不至于那么轻松地将玄凌抢走吧?”
看来哥哥一旦打起精神来,还是挺让人头疼的,映花生怕再说下去,会将梁翊推进坑里。片刻之间,她脑子转了好几个弯,装作回忆道:“当时翊哥哥跟我在一起,我受了伤,他便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晚上我睡着了,他好像出去了一下,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手上受了点儿伤,我问他是不是跟别人打架了,他才跟我说,玄凌被人抢走了。他担心有人再来伤害我,所以也不敢追出去太远,就在翠屏山上守着我。虽然他也不希望玄凌出事,但在他看来,还是我的性命更重要一些啊!”
映花故意说得轻松一些,赵佑真似乎相信了,他背着手轻轻踱步,说道:“看来要问问辅明,他见多识广,一交手就能知道对方是谁,我马上差人去连州问问他。”
映花生怕穿帮,吓得声调都抖了:“他现在在领兵打仗,片刻不能分心,这些事情若不着急,何不等他回来再问?”
赵佑真烦躁地说:“他打仗重要,朕的江山就不重要了?朕就是对你们太宽容,才酿成今天的祸患。若玄凌也造反,你们两个全都得给我进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