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鼓声动地,汉军出发了。大军一路直抵辽源,离城三十里下寨。
才下了寨,就接到辽源东胡守军的消息,说道想在城下与汉军谈判。
方镇海笑了笑。
看来他碰上对手了。辽源守军面对着劝降好几天里一言不发,也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待汉军一到,立刻要谈判,看来这位辽源守将还真是攻于心计。他立刻打听辽源守将的姓名,得知此人是万夫长,名叫阿布里。据说此人本是个书生,虽是个男子,却生性阴柔,在东胡人中算得个异类。
“咱们就去会一会这位阿布里。”方镇海淡淡的说道。随即点将排兵。
尼娜公主自然是要去的,这等军国大事,王公公也得到场,虽然这位王公公其实捣乱的本事胜于谈判,但他才是这种谈判的特命钦差,无论如何也得带上。另外还要带上护卫,只是人数不能太多,不然显得好象是以势压人,但也不能太少,否则可能有危险,所以他干脆点起五千人,并且命令卫长风在尼娜身边相护。有卫长风手中的利剑,尼娜公主会安全不少。
一行人离开大营,直抵辽源城下。辽源城下,阿布里带着几个卫士早已等候,除了几个有限的卫士,再也没有其他士兵相护。
方镇海立刻止住五千士卒,只与尼娜公主、王公公、卫长风并五十个士卒向前。
二队相近,阿布里抢先马上行礼:“久闻方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然威武非凡。”
方镇海一呆,这阿布里还真是书生气十足,而且这一口汉语说的真是炉火纯青。他只得拱手还礼:“不敢当。阿布里将军年少有为,果然了得。”他本想说阿布里将军声威亦隆,但阿布里说话柔柔的,又细声细气,闭着眼睛听整个就是个女子,“声威”二字却是无从谈起,只好来个“果然了得”。
阿布里细声细气的一笑,慢慢的说道:“在下已经接到了方将军的共猎之邀,只是事关重大,实在不敢独断。这几日里一直和手下在商议,实在是左右为难。”
方镇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个共猎者,是指共同打猎也,以取代不好听的劝降也。这位阿布里将军,实在是大秀才也。
他实在是不想再弄这些酸酸的说法,倒不是不会说,但这玩意儿实在听着让人不舒服,于是直接了当的回答:“既然已经有几天了,阿布里将军可有什么决断?”
阿布里叹了口气,摇头道:“众口难调,大家的心思都不一样,在下虽恬为守城之主,却也不敢逆了众意,还请方将军再宽限几日,让在下与下属好好商议一下。”
方镇海嘿了一声,心想还商议?打算商议到猴年马月不成?照这么拖下去,只怕东胡的新兵训练好了,发兵来了也商议未绝。他果断的答道:“为将之道,杀伐决断,阿布里将军如果有这份勇气,本帅保证对将军及东胡兵卒善为安置,如果阿布里将军一定要反复计议,只怕本帅等不得。”
阿布里这一回却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尼娜。
尼娜见阿布里看来,轻叹了一声,说道:“乌里安死了,是被格雅部族的人杀的,咱们曲果部族总是要报仇的。”
阿布里却轻笑一声,淡淡的答道:“尼娜公主,据我所知,杀死小贤王的是阿格万夫长,他之杀人,却与公主大有关系。这件事,是私仇而非部族之争。何况就算是部族之争,却也不当借外敌以自重。汉人有曰引狼入室,尼娜公主只怕要多加思量。”
尼娜的脸红了起来。此前她和阿布里没什么交往,这个人她都没听说过,她本以为这一回她以公主之尊亲致,阿布里就算不同意投降,也要在面子上尊重她一下,没成想这位阿布里说话细声细气的,但说出来的话却是极为刚硬,而且句句在理,不容反驳,一时难以辞说。
旁边的王公公见这位胡酋与方镇海说个不休,又出言讥讽尼娜公主,正是为尼娜公主撑腰讨好卖乖的大好时机,当既喝道:“何必说那么多废话?是降是不降,一句则决!趁早投降,可以免死,如果不降,我天兵大至,到时候管叫你们鸡犬不留!”
阿布里淡然一笑,答道:“这位公公,这城内百姓皆是你们汉人,鸡犬不留,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王公公没想到自己一句成语居然被阿布里歪解如此,既佩服阿布里于汉语的精通,又尴尬于无话反击,不由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