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国中带枪出寨,一口气跑到七里冲。
此时正是晌午,村西那间土坯房仍是大门紧闭。
真的孙小平也生性懒惰,这点村民见怪不怪,平时也少有人上门,所以至今无人猜疑。联络点一直平安无事,刘其山和刘三等也丝毫不虑。
洪国中从林子里钻出来,摸到墙壁,听到里面隐约的人声。洪国中故意出响声,里面立即鸦雀无声。
洪国中转到门前,举手叩门。三长两短声,立即传来脚步声。
门吱呀一响,开了道缝。孙小平探头一看,一个黑色军装手持长枪的人站在门前,吓得面无人色,啊呀一声缩头,欲关门。
洪国中推着门,小声说:“不用怕,自己人。”
孙小平惊恐地瞪大眼,接着一声干笑:“对对,义勇军兄弟,自己人。”
洪国中摇头道:“不,我是李保兄弟委托来的。”
此言一出,孙小平惊魂不定,迟疑着松了手。
洪国中赶紧闪身进入,掩上门。忽然腰上顶着**的物事。洪国中知道是短枪。
洪国中丢了枪,举起手来,轻声笑道:“哪个兄弟开这种玩笑?吓死人的。”
握枪的是老林。老林轻声厉喝:“不许动,转过身来!”
洪国中听得声音有点熟,心里一喜,慢慢转过身,一眼认出老林。
原来他们在一个连共事,老林与他同是班长。
老林讶然一惊,枪缩了缩,却没离开洪国中的身子。
“怎么是你?”
洪国中叹了口气:“老林,看你多逍遥自在,这几个月,我可是吃尽了苦头。”
老林哼了一声:“队长那么看重你,你却上山从匪!”
洪国中委屈地说:“你以为我愿意呀?望寨畈炮楼的弟兄十有九死,我为了保命,只得假意从贼。我是心在曹营心在汉哪。”
老林见洪国中的样子不象装出来的,收了枪,又是一声冷哼。
“日子不好混,你不会逃出来?”
“逃?怎么逃?山寨哨卡林立,我好不容易拣回的命又要搭进去?”
“那你现在怎么能下山?”
洪国中打了个嗨声:“我是当牛做马,骗取山寨的信任。不瞒老兄,现在我是张大牛手下的一个班长。”
老林刚收回的枪又举起来,脸寒如铁:“这么说,你杀了不少的太君,立了大功?”
洪国中连连摆手:“老兄,这个玩笑开不得,太君和队长如听到,我这吃饭的家伙难保。”
“那你怎么当上山匪的班长?”
洪国中故意道:“李胜和李保没对你提过吗?我可是托付他经常要在队长面前提起的,他们也满口答应。”
老林瞪大眼,枪又无力垂下。洪国中这满口谎言,老林却是无法对证。李胜和李保传递消息,行色匆匆,说完便走,哪里提过洪国中的半个字!
不过洪国中这话却有几分可信。太凡落水之人,捞一根稻草也好,洪国中若是想离山寨,必要晋见礼,委托李胜李保说项,情理之中。
见老林茫然的样子,洪国中暗暗好笑。却苦着脸说:“这个李保骗死人,如果知道他们从未提过我,我才不替他担这个风险。”
听洪国中口气,必有重大情报。老林虚言道:“他们倒是提过,不过队长对你的做法很不满,所以从不记在心上。”
洪国中现出失望之色:“那我这次还是会错了意。狗日的李保,看我回去不捶扁了他,夸大其词,哄我下山。”
老林盯着洪国中,忽然话锋一转:“你认识李胜?”
李胜素未与洪国中谋面,是半途被刘其山推出来的。这个圈套,洪国中当然不会钻。
“什么李胜,我从不认识,是李保上山后告诉我,李胜是他的同事。”
“李保你认识?”
“我对他没有印象,不过李保上山后一眼认出我,经常与我套近乎。时间长了,他知道我的心迹,便透露他的身份。我也早想归队。有几次情报还是我透露他们的。”
老林有点吃惊:“你给他们情报?”
洪国中鄙薄地说:“凭他们那个身份,能得知多少有价值的情报?”
这个说法老林信服。李胜和李保都是普通哨兵,而洪国中是张大牛倚重的人,情报来源更多。
老林皱起眉头:“为什么他们一直不提起你?”
洪国中跌足道:“这个李保,太不象话,把所有的功劳都记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