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何出此言?”
姜伯钧小声道:“刚刚进来两个汉子,姜三说他们在街口窥视多时,我才出院门,他们倒大模大样迎上来,现在正在看戏。可他们那双眼,老盯着台上的人,不象看戏。”
这倒是个新情况。高继成瞬时明白,这两人就是鬼子的奸细。
“他们还在院子里?”
“我看他们短时没有离开的意思。”
高继成没接口。虽然他断定姜伯钧不是山口一夫的人,但这种人命关天的大事,高继成还是不敢泄露半点口风。
“贤弟,戏班有难。”
高继成淡淡一笑:“你是大老板,戏班不过是你花钱雇来逗乐的,他们有什么不测,与你何干?”
姜伯钧轻轻跺脚,嗔道:“贤弟,这你就不知了。如果戏班真的有人是干那个的,在我府上出事,我岂不要背上汉奸的恶名?不瞒贤弟说,我姜某人虽然爱惜生命,但也不会出卖同胞,遗臭万年!”
姜伯钧道出心迹,高继成暗暗高兴,总算没白交这个朋友。
“大哥要我做什么?”
姜伯钧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说:“贤弟,本来这是自家门前的火,不该要贤弟替我冒这样的风险。但是我身份特珠,实在不便轻易出面。”
高继成有点明白。得此险情,他也正想派人送信上山。两天没出门,和侯小喜等人也失去联系,如今正用得上戏班的人。
“大哥,什么话,你我是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姜伯钧捉住高继成的手,连连说:“贤弟,太好了,太好了,你解了我的大难。”
姜伯钧正要切入正题,高继成以目示意:“大哥,换个地方吧,如有生人进来,十分不便。”
姜伯钧微微一笑:“冯嫂在门口,没人能进得来。就是强行闯入,冯嫂会喊叫。”
嘴上说,姜伯钧还是起身把高继成带进书房。
关上房门,姜伯钧急切地说:“贤弟,快想个办法,把戏班请出府。”
高继成沉吟道:“这个么,也容易得很。
高继成心里早有道道。
姜伯钧大喜,急问:“怎么请?“
高继成呵呵一笑:“我也当回阔老板,请他们到我家演出。“
姜伯钧一愣:“贤弟,你不是没有家吗?“
高继成笑道:“四海为家,这家大得很。反正我只给他们定金,随便指一个地方。”
姜伯钧摇摇头:“那不行,做人要信字当先。”
高继成扮个鬼脸:“大哥,我把定金多下一点,就算他们跑了冤枉路,那也没亏他们。如果他们转过弯来,感谢还来不及呢。”
姜伯钧想想也对,忙说:“那这样好了,定金算我的,给足三天。”
三天定金不是很多银子,但高继成带的不够,只好依言。
“不过大哥,你只能悄悄找一个有点身份的人见我,我和他单独谈。”
石国权要演戏,能拍板的,当然只有三喜。
姜伯钧点点头。那两个暗探模样的人他已经打过照面,自己不便出面找,便喊来冯嫂,要她去找三喜。
姜伯钧吩咐道:“冯嫂,现在风向不对,你把小班主三喜找来,机灵点。”
冯嫂听出姜伯钧话中有话,应了一声,径直走到台前。
冯嫂没上台,她在门前看到姜伯钧带进两个年轻汉子后,便落落寡欢,知道事因出在他们身上,因此当着一个汉子的面向台上招手。
三喜跳下来,冯嫂劈面就骂:“你这个班主当得太不称职了,手下人**不好,把茅厕弄得满地大粪,害得我挨老爷一顿臭骂。我只负责清扫,哪里能跟着你们?”
冯嫂眼角余光扫去,身边这个可疑汉子皱着眉头,下意识捂上鼻子。冯嫂暗暗好笑。
三喜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但看冯嫂的眼神,心知有异,三喜脑子转得快,忙陪笑脸道:“看我忙昏头了,疏于管束,对不起。”
冯嫂板着脸:“你现在立即去茅厕清理,免得老爷还要骂我。”
三喜应了一声,狐疑地赶到茅厕,转过墙角,却看到高继成侧身向外,又惊又喜,正要开口,高继成急用目光制止。
原来姜伯钧见三喜赶往茅厕,知是冯嫂撒了谎,急唤高继成从后门溜到茅厕,自己立在门口,望着两个汉子。
高继成低声匆忙吩咐道:“十二弟,急派人送信上山,鬼子的便衣盯上戏班了。”
三喜头皮一紧:“还真的不出我料。六哥,那我们怎么办?”
高继成掏出姜伯钧给的银子,递给三喜:“你对外说收了人家高额定金,下午出城。”
三喜没接受银子,迟疑道:“可是队长今早传话,要我多留两天。”
高继成把银子塞进三喜怀里,急道:“情况有变。就说我说的。”
三喜正要转身,高继成喊住:“我在这里,对谁也不要说。就是碰面也装作不认识。”
三喜心领神会,匆匆离去。
高继成确实不想泄露自己此时在姜府,否则对姜伯钧也会带来麻烦。
三喜回到台前,对冯嫂说:“茅厕太脏,我随便清理了一下,饭后我再好好清洗吧。”
冯嫂啐了一口,转身就走。
高继成百密一疏,忘了告诉暗探进了姜府。三喜回到台后,急忙吩咐何大山的小徒弟,再回山寨送信。
何大山的小弟是小厮打扮,出了后台,就被刘三冯四盯上。看到小徒弟出了姜府大院,刘三冯四相互示个眼色,悄悄跟上。
冯嫂此时进了大厅,高继成回了客房,姜伯钧听了冯嫂的报告,舒了口气,进书房静坐。没人注意刘三和冯四的跟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