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般意义来讲,武海成的说法并没什么错,李子明的手段尽管有些过分,也明显是在怀疑某些领导涉嫌其中,本身并没什么错,没有违反任何组织纪律,也不能算是违法。如果公开处理的话,根本找不到任何有力的理由,因此而给个处分已经是最严重的了。
然而,李子明预感,临河的问题,已经不能用一般的标准来衡量了。从纪委副书记吴卫军夫妇被杀开始,以及中间存在的诸多疑点,随即又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都在告诉李子明,在临河一片安定宁和的背后肯定一股强大的势力,而吴卫军的死,极有可能到这股势力的利益。从而招来了杀身之祸。那么自己和武海成呢。毫无疑问,自己和武海成并不比一个纪委副书记重要。
不过这些话,李子明没办法给武海成说,即便是说了,以武海成的性格也不会相信。武海成尽管干着刑警工作,却是个乐观主义者,他在每一次的办案过程中,总是习惯于从事出有因来考虑问题,觉得大多数犯罪嫌疑人的犯罪动机都是逼不得已。这也许跟他的身份不太相符,但也因此,在他的手里才很少出现冤假错案。
李子明淡然一笑道:“武局,我们最好还是小心点。”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另外,我想请你帮个忙,今天晚上,我们先把葛书文弄出来,一方面是他身上的伤确实需要马上治疗,另一方面,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看守所的问题,我们也要尽快落实。一旦让那些人知道葛书文还没有死,肯定会千方百计置他于死地,到那时候,我们可就麻烦了。”
武海成却有些不以为然道:“刚才还说你这个特种兵出身的高手,想不到胆子会这么小。”停顿了一下,接着道:“那就按你的意思,今天晚上咱们俩就把葛书文弄出来,至于安排在什么地方,你就别管了。另外,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跟罗检通个气,你一个法警队的副队长,我觉得没必要担这个责任。”
李子明呵呵笑了笑道:“武局,怎么,前几天刚说的话,现在就忘了,铁肩担道义,你觉得我李子明担不起,还是没资格担呢?”
武海成急忙道:“子明,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毕竟事关重大,更何况事情最终的处理,也要落在你们罗检和冯检身上,并不是你一个法警队的副队长和我一个公安局副局长能办得了的。你说吗?”
武海成说的自然不无道理,李子明拿着手机点了点头道:“好吧,我会尽快把情况告诉罗检的。”
夕阳悬挂在西天,渐渐有了日落迟暮的景象,在这除夕将至的时刻,为新年的到来已经热闹了将近一个月大街小巷却变得安静了许多,悬挂在街道两旁的各式彩灯,在冬日的微风中左右舞动,好像被扔在马路上弃儿,显得孤独而又凄凉。人们都已经回到家中,围着电视准备年夜饭去了。偶尔有几个孩子,拿着烧的噼噼啪啪乱响的烟花在街上挥舞嬉戏,提前享受着新年带来的喜庆。那些马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也显得神色匆忙,再也没有心思往周围多看一眼了。在他们心中,恐怕除了回家之外,再无别的事情了。
不过这一切都是民间的乐事,对于临河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们,并没有这样的福气。葛书文被“击毙”后,政法委书记闫崇岳第一时间向市委书记王建臣做了情况汇报。在闫崇岳的嘴里,葛书文自然是一个十恶不赦、负隅顽抗的极端分子,死不足惜。
王建臣却从中想到了一些别的事情,那就是政法干净的纯洁性问题。试想一下,如果全市的政法干警都像葛书文这样,卖放犯人,协同串供,临河今后的社会那里还能宁静。别说全都像葛书文这样了,就是有三分之一,五分之一,十分之一,临河的社会治安也会堪忧。另外,这段时间,他还听人说,临河目前的黄赌毒现象非常严重,有些公安干警竟然充当这些人的保护伞。因为吴卫军的案子,没来得及过问。想不到竟然出了葛书文这样的败类,显然已经到了非过问不行的地步。
于是王建臣就在电话里交代闫崇岳,晚上六点钟召开市委常委扩大会议,让公检法司四个部门的一二把手全部参加。
闫崇岳笑了笑,以询问的口气道:“建臣书记,你看我们是不是另选个时间呢?毕竟这个……是除夕夜,这个时候叫大伙开会,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啊。”
王建臣尽管觉得闫崇岳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王建臣向来是个雷厉风行的人,想好的事情,从来不容耽误片刻,便解释道:“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召集大家开会有些不近人情,但谁让咱是**党人呢。**党人担的就是这份责任。我们要是安心过年了,老百姓的年恐怕就不好过了。另外,吴卫军的案子,我这心里也一直是七上八下,会上也顺便说说。你通知的时候,顺便给赵俊奇和冯正业他们说一声,我要在会上听他们做情况汇报。”
这话说的很有分量,闫崇岳不好说什么了。他是政法委书记,主要工作就是抓好社会综合治理,管好公检法三院,这些事本来该是他要操心的,他还能说什么呢,只好答应道:“那好吧,我就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