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天璧山到长城雄关,再到这水乡江南,千万里奔波。九死一生,有了宝宝。又遇无数艰难险阻,甚而至于出生入死、亲人离散。直至此刻,在这自成一统的一方船舱之中,三人才得以同时展颜一笑。苏儿亲亲宝宝小脸儿,心中不禁一酸。
就此,三人不再谈起诸多疑窦难题,就在坐船之上,专心哄逗看护宝宝,看一路无限烟波,远远向天台山而去。
自古有云:苏湖熟,天下足。苏州、无锡,乃是由来已久的天下米仓。更加苏州之绸、无锡之布,甲于天下。嘉兴、杭州亦都是丝绸之府,故而在这无锡、嘉兴、苏杭之间的运河之上,船行如织,漕运尤其繁忙。
但金寓北、苏儿、异儿只在舱中看护宝宝,通关过卡,全凭老艄公应付。老艄公在这运河上行了一辈子船,所到之处俱都相熟,一路不紧不慢,沿河南来。
如此晓行夜泊,风平浪静,行了三天,过了苏州、吴江。又走两天,进了浙江界内。傍晚,到了嘉兴城北。
苏儿见天色已晚,到舱口,对老艄公道:“老人家,今晚就泊在这里过夜吧。”老艄公应声,扳舵靠到右岸,落下帆,下了锚,竖了篙,点上灯笼。
这苏杭之间,晚间河道上,行船都已落帆夜泊,船灯犹似繁星,艄公舟子,入舱歇宿。
暮色渐深,明月渐高,只见河心烟波浸月,波光无声,摇曳不休。
三人用过晚饭,苏儿安顿宝宝睡下,异儿在内舱盯着宝宝,不停看着。
苏儿到外舱,与金寓北说起嘉兴城南五朱庄越角帮来。
苏儿道:“师兄,嘉兴越角帮的朱帮主,磊落豪迈,济世安人,与爹爹是要好的朋友。越角帮属东盟,他老人家常到东盟去,应该知道东盟近来之事。他越角帮就在这运河边上,咱们明日过了嘉兴,就到越角帮去拜访朱伯父,顺便问他一下东盟近况如何?”金寓北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
苏儿虽说过在船上只看顾宝宝,可此时宝宝已安稳入梦,几个月来,所遇疑难颇多,不由她不常常思量。又与丈夫将一个个费解的疑问索解一番,终究无果,只好作罢,入内舱与异儿、宝宝一起歇息。金寓北安坐外舱,运气行功。
渐渐月到中天,夜已深了。
金寓北听得正南河道上有船行之声,且似有人在船上说话争执。在这运河上,有船夜航,本非奇事,金寓北也并不在意,自顾行功。
夜行之船由南驶来,金寓北陡听得一个尖细娇奓的声音说话:“……少盟主,您还是换上那身锦衣吧,穿那么一身衣袍,那可是有多英俊潇洒,端的是迷死人呐……”
金寓北真元归宗,睁开眼来,正好苏儿推开内舱舱门。两人相对一看,均不胜讶异,苏儿道:“周如意?少盟主?难道是魏临风?”接着抬手示意噤声,转首静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