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小晚用玉指环许了个愿,想问问老天楼下两位客人什么来头,结果她睡着了,醒来脑中一片空白,压根儿不记得,老天爷到底有没有告诉她。
于是暗暗想,玉指环虽然灵,可不能用来做不靠谱的事儿,相公说不该问的不问,算不算就是这个道理?
对了,还有一件事,凌朝风说他们曾经见过,就在青岭村外的小河边,可是小晚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她纠结着,能不能也问问玉指环。
这日白天,唐大人和凌朝风依旧带着二位出去逛,小晚没跟着,傍晚他们回来,夫人却给她和婶子带了礼物。女眷们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没瞧出来有什么深仇大恨。
到了第三天的早晨,唐大人和他的朋友就要离开了,小晚没去送,反是张婶跟着凌朝风去了码头边。
小晚和二山便见彪叔时不时到客栈门前徘徊,手里甚至握着拳头,高高大大的男人,满身透出不安的气息。
“二山,唐大人是很大的官吗?”小晚到底好奇,忍不住问二山。
“唐大人是一品大员。”二山解释道,“除了皇族贵族外,朝廷最大的官。”
小晚更好奇了:“这么大的官,为什么和我们有往来?而且出门在外,连个随从都不带,孙大人来一趟,可是跟了一大群侍卫丫鬟。”
二山笑道:“你怎么不问掌柜的,其实我知道的不多,知道的也不能多嘴。”
小晚叹气说:“你们什么都知道,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彪叔进门,听得这句话,便安抚她:“糊涂有糊涂的福气,晚儿,人这辈子把什么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活着可就累了。”
话音才落,远远传来车轮声,彪叔立刻跑了出去,小晚和二山也跟了出来,见是自家店里的马车,二山便上前牵马。
车轮停下,张婶才露出脑袋,彪叔就跑到了车前,直接把她抱了下来。
张婶见男人这样深情地看着自己,像是怕她会一去不回,眼眶也热了,嗔道:“傻子,你还不放开手?”
二山在边上笑:“叔,你把婶子抱进去呗,我们都把眼睛捂起来。”
张婶瞪大眼睛,挽起袖子骂道:“臭小子,你皮痒是不是?”
他们嬉闹,凌朝风却走来与娘子说:“晚晚,回房,我有话对你说。”
小晚本以为大家都不打算跟她解释唐大人与客栈的渊源,没想到相公还是告诉了她。
与当初落魄偶遇的孙大人不同,这位一品大员的唐大人,从上一代起,就和客栈有缘。早在小晚的公爹婆婆那一代,唐大人就依靠客栈连通江湖,黑-道白道各种各样的事,还有大笔大笔的金银,都会在客栈有个周转,江湖的麻烦事化了,而金银最后则会流入国库。
这件事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其实二山和张婶他们也不清楚,凌朝风便对小晚说:“去镇上见了素素他们,不要随便提店里招待过什么客人,这是对客人的尊重,也是客栈的规矩。”
小晚连连点头,向夫君保证,不会随便与人提起客栈里的事。
现下听了故事心里就踏实了,而她又不傻,自己想一想,能让一品大员都那么毕恭毕敬的人物,难道是王爷,又或者是皇帝?当然她不敢相信来的会是帝后,天底下哪有皇帝皇后会这么随便就跑出皇宫的。
且说重阳节一过,下了几场秋雨后,天气一下子就冷了,凌霄客栈本就地处荒郊野岭,秋色下更是满目凄凉。
眼看着前门后山的树林绿意纷纷凋零,变成灰突突的一片,大风一吹枯叶满天飞,连小晚自己都觉得,若是出门在外遇见这样一家店,她也是没胆子敲门来住的。
这日,店里没生意,小晚跟着凌朝风念《千字文》,凉凉的秋风闯进来,带着阵阵香气,不多时门前出现漂亮的小娘子,欢喜地说着:“小晚,我来看你了。”
来的是素素,再不是当日孱弱可怜的模样,干干净净的衣裳,青丝挽成髻,簪着玉钗,手里提着包袱,十分精神。而她侧身一让,又笑:“我们小姐也来了。”
便见岳怀音款款而来,天凉了,她的纱裙换成了绸缎,青绿嫩粉,与季节不相符又格外挑人的颜色,在她身上却恰到好处。
佳人款款来,步步生香,小晚说:“岳姑娘,你用了什么香粉,为什么这么好闻。”
怀音道:“我最新调配的香粉,你说好闻,我便安心了。这会儿要去码头等船,要和素素出门几天,就顺道把香粉送些来,给你和婶子也试试。”
素素放下包袱,拿出精巧的盒子摆在桌上,小晚摸了摸,笑道:“我不用香粉,屋子里烧炭,用香散不开,怪闷的。”
凌朝风在旁道:“岳姑娘,你们慢慢聊。”
男人似乎不愿参与女人们的闲话,径自上楼去,岳怀音的目光顺着他的背影,可毕竟是别人家里,她也不敢多看。
而小晚就算看见了,也没有多想,反是道:“岳姑娘,要不要我领你看看我们的客栈。”
怀音婉言谢绝:“赶着去码头,误了船可不好。”
目光往桌上瞥了一眼,见摊着一本书,书上写着“知过必改,得能莫忘。罔谈彼短,靡恃己长……”是《千字文》,是小孩子念的书。
她问:“是谁在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