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二太太定的回程时间是五月过半,眼瞅着一天一天近了,再联姻的事也没有最终定下来,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马老太太那边定不下来,她便寻周氏问了意见。
周氏摇了摇头,道:“家里这些事,我向来是听几位老太太的意思的。”
柳二太太没办法,又找了个机会与马老太太商谈了起来,这一回她说的是臻彻。
臻璇听见了,手上顿了一下,一个走神差点扎到了手。
柳二太太是从八姑老爷柳老爷那里听来的消息,柳老爷还在京城的时候臻彻和臻徐去拜访过他,他对两个孩子的印象都很好。
只是臻徐是庶出的,柳二太太细细想了,还是臻彻更好一些,即便是继室,也是正房了。
马老太太这一次倒没有像上回说臻璇的时候那般隐晦,直接答道:“这家里的丫头们我还能说得上话,但臻彻这孩子不一样,他的事情我真的不能替他做主。他上头还有母亲,这事行不行还要我那老三媳妇点个头。”
这个道理柳二太太是懂的,臻彻母亲健在,马老太太这个隔房的伯祖母不能揽了这个事,便亲自去找了刘氏探个口风。
而臻璇听了马老太太的回答,就能猜到后头的结果了。
因为莫妍的事,刘氏无论对臻彻还是对莫妍都有一份愧疚,他们当年替臻彻拿主意的时候并没有问过臻彻的意思,只想着这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加上臻彻年纪也小,哪里懂得那么多事,却不想抬了新妇进门,臻彻那般执拗,最后害得莫妍香消玉损。
所以,在臻彻续弦一事上,刘氏绝对不会再帮臻彻拿什么主意了,前车之鉴。她不愿意重蹈覆辙。
臻彻若是想再娶一房,那也应该由臻彻自己相看。
这边若是给他订了柳家的小姐,到头来依旧是那样的结果,反倒是伤了两家的和气。
这些往事刘氏不好跟柳二太太直说,只能以臻彻一心仕途路推托了,柳二太太机敏,回头一想也就明白了过来,不再提臻彻。
柳二太太走的前一日,马老太太特地请她在庆荣堂里多坐一会,等着几个小姐都走了。才叹了一口气。与柳二太太道:“不是我不愿意与柳家结亲。说句心里话,能入柳家门是福气,把丫头嫁入柳家我再放心不过了。只是,三丫头是我的心头肉。这孩子打小没了娘,最是可怜不过。也因为这样,她的脾气才傲气些,若不傲气强势,只怕要被继母看轻了。可这个脾气与人做媳妇是要吃亏的,我知道柳家会看在我们两家世代的交情上待她多宽容一些,可我总归要惦记着。延岭太远,我最心尖的丫头我舍不得她去那么远,等过两年我老婆子想她了。都不能见上一面。”
马老太太这番话掏心掏肺,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柳二太太郑重点了点头,道:“老太太这些心思我也是懂的。我也不和老太太说虚假话,裴家小姐虽多。可有些已经有了人家,有一些是庶出,剩下的里头,若能求得三小姐,我们柳家必会好好待她的。如果不能,几位爷之中,我瞧着六爷不错。老太太,我们两家这么多年也就因为一个路途远没有怎么走动,若有机会,我让家里的丫头和小子们来给您磕个头,您相看相看。”
柳二太太这话是讲到头了,只因两家关系好才能这么做,这门亲事柳家是相当的看重。
马老太太懂得柳二太太的意思,应道:“我是想瞧瞧你们家的四爷,若真的是合适的,两个孩子也看得拢,我老婆子狠狠心,不能因为我自己耽误了三丫头一辈子。”
柳二太太得了这句话,就是吃了定心丸了。第二日与裴家众人别过,便回延岭去了。
多子多福图又绣了小半个月才绣得,完成之后拿去清洗定形,装裱起来,姐妹几人约了时间一起送去了庆和堂。
臻珊一瞧见礼物,眼睛一亮,扭头看着几个妹妹,道:“你们绣的?”
臻琳笑着道:“九妹妹的主意,这图是六妹妹画的,我们几个姐妹一道绣了,给二姐姐添妆,也是留个念想。”
臻珊的葱白手指拂过针线,瞧着那一个个活灵活现的小童子,她的眼睛微微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