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六年了,只有傻子才会等着一个伤透了她的人。”段云苏的声音微顿:“听荷走时跟我说,她如今无爱亦无恨。赵方,你也放下罢,你俩始终差了些缘分。”
“是我对不起她……还有孩子,我留下信,以为她会……”等他。
段云苏沉默,两年前听荷向她告别。这几年来,她看着听荷从痛苦挣扎到一点点放下,她庆幸听荷还能重拾追求幸福的勇气,也庆幸元大郎能默默等候听荷这么多年。
她派人去看过了,下河村里的日子,听荷过得很平静而满足。
而赵方,他是霍瑞泽,迟早一日也会有自己的家室。只要放得开,又有谁离不开谁。
段云苏抬眸,想起了赵方临走时送与听荷的信:“我实在好奇,当初你的信写了什么?”
尽管她不会告诉赵方,听荷未曾打开看过,那信在熊熊火焰之中早已燃成灰烬。
赵方苦笑,忆起当年他涂涂抹抹只余下的一句话:“待我半生戎马,许你共话桑麻。”
段云苏微怔,随即无奈轻笑。她牵着枣儿转身往里走,空气中只余下她一声清浅回话。
“待你半生戎马,许谁共话桑麻。关山两地谁梦谁,红颜为妇已嫁。”
原来,那信里承诺了最美的谎言。
下河村里,清亮的河水从村间流过,沿岸的柳树吐了新芽,田地中的青苗随风微晃,无不是一幅春意盎然的景象。
后山里有户人家,三进的青砖院子,四周高高围起的院墙,院中的果树,院旁的菜地鸡舍,是下河村里最富贵的人家。
村里不知为何离开的猎户几年前又回来了,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是什么。只知道他们是唯一在村子添了丫环的人家,比村长还要富贵。
谷秋收到了京城王府送过来的消息,对赵方的到来也不惊讶。
北国争战结束之后,她与敷阳又隐居于此。富贵荣华身份依在,但也拦不住寻求安稳清静的心。
傅阳说已经习惯了下河村的生活,于是她就随着他再次回到这里。
“菡儿乖,叫霍叔叔。”谷秋扶着腰,将两岁孩儿拉到跟前。
小女孩羞涩地躲回娘亲身后,睁着大眼睛好奇打量眼前之人。
赵方看向谷秋隆起的肚子,微笑道:“肚里的孩儿也有几个月了罢?”
“六个月了。”谷秋轻笑着抚上腹中孩子,看来者一路风尘憔悴,说道:“来找听荷的罢,她家在村尾,那边只有两间房子,很容易找到的。”
一家是当初王爷买下的院子,两年前,水生随听荷几人一起来到下河村。水生将他那贪心的大伯赶了出去拿回院子,听荷一家买了院子旁边的地,搭起了房子。
“她……”越靠近,赵方的心中越害怕,没有亲眼看见过,他一辈子都不会死心。
“人都来了,你还犹豫什么。事情已注定,多想也无谓。”
赵方苦笑,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村尾走去。
夕阳西沉,村尾那户人家,正升起袅袅炊烟,门口一只土黄色的狗儿看着归来的男人,欢喜地起身摇尾。
男人将锄头搁在院子角落上,去水缸里打水洗手进了厨房。
院外的大树底下,一人轻轻闪身树后,透过篱笆看见院里的人。
赵方站着微微晃神,那只土狗朝他的方向看了看,吠了一声趴在院中打瞌睡。
田地里的人陆续归来,但极少有从村尾经过的。当夕阳尽落夜幕拉起,赵方依然没有离开,沉默地站到天黑。
她确实过得很好。
赵方垂眸,他看见那个人给她做饭,看见她为他缝衣绣裳,看见两人相视而笑,听到她轻柔唤那人一声“大郎”。
还看见了,蹒跚学步的稚嫩孩儿。
赵方安静地转身离去,一如他悄无声息地过来。再多的承诺也比不过那人实在憨厚的一笑。
她曾愿为他挑灯裁衣,而他却未能如那人一般,为她下过庖厨。
全都罢了吧,起码心爱之人,不是青灯伴古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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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码姬夙和小宝的番外,不知道晚上十二点之前能不能出来……唉~好想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