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妃见段云苏这般的表情,心中忐忑不已,那温侧妃见两人脸上皆有异样,再往王爷的身上一瞧,这人可是已经昏了过去了。
“不知王妃姐姐这是作甚,祁儿弄伤了也就罢了,怎么还将王爷也弄成了这般模样。”温侧妃向前一步,看着王爷脚中的药水,眼光一沉。
“温侧妃,我们这是在给王爷解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安亲王妃敛住心神,她不能乱了,不管王爷这状况如何,自己定要将这些魑魅魍魉给制住。
温侧妃一声轻嘲,看着王爷如今的状况,方才的忧心逐渐放下:“解蛊?那这蛊可解出来了?”
“温侧妃,可知王爷的蛊为何未解?”段云苏见她眼底处的笑意,心中一冷,说道:“王爷药中有一血引,取之于至亲之人,温侧妃你可否说说,这祁弟的为何不起作用?”
一边的赵贺祁万万没想到这此中还有这一说法,原本瞧着就奇怪了,只是这至亲……手指上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赵贺祁疑惑地看向温侧妃,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他心中疑惑一生,便又被压了下去。不对,赵贺辰不也是不行,凭什么怀疑他自己?!
温侧妃又岂会想不到这个,只见她哼了一声,看着王爷身旁的赵贺辰,说道:“王爷的儿子可不止一个,我祁儿的不成,难道你的赵贺辰便成了?”
若是成了,何必还扯上赵贺祁。看现在这般状况,赵贺辰定也不行,既然如此,怎么能让抓着她的祁儿不放!
段云苏自是料到这人会这般说,但安亲王偏疼赵贺辰,对赵贺祁冷淡不已,这是本来不就是很奇怪吗?更何况赵贺辰如今可是痴儿,王爷想来也不是糊涂之人,为了王府也不该忽视了这个庶子,但事实却偏偏与此相反。
“温侧妃莫要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进的王府。”安亲王妃将段云苏拉到身边,向前一步说道:“当初怀着身孕进府之人可是你温媛媛,这腹中的胎儿是不是王爷的,恐怕也只有你知道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往事!段云苏睁大着眼看向温侧妃,此人果真是厉害的,在这古代里未婚先孕没被怎么的也就罢了,居然能进了王府又滋润地活着这么多年。
“你尹芙不要血口喷人!”温侧妃的脸色黑沉的厉害,提着嗓子尖声道:“若我肚中的孩儿不是王爷的种,王爷会让我进门?真是荒唐!”
“你温媛媛的荒唐事做的还少?!”安亲王妃想起往事,眼都红了。当年她与王爷情意相投,两人恩恩爱爱羡煞旁人,只是没想到这人一日挺着肚子找上了门,自己当初的心碎谁来安抚:“若不是你父亲威胁相逼,王爷他会将你放在府中?!”
“相逼?”温侧妃冷哼一声:“若不是王爷对我做了那样的事情,我温媛媛好好一大家闺秀,至于到府中当一个妾!莫要忘了,当初连皇上可是都看不过去了。”
安亲王妃一噎。
当初状况混乱谁也说不清楚,只知道王爷与此人有过关系那是真,正是因此她才伤透了心,独自伤怀消沉了好一段时日。待她将一切都看开,这人已经在府中站住了脚跟。她与王爷相知相爱,自是看出了王爷对此人心中不喜,自己才将这伤痛隐藏,好好地与王爷过着日子,一转眼便是这么多年。
就算怀疑又如何,当初连王爷都没了辙,自己更是没法寻来证据将此人掰倒!今日之事让她的猜疑更重。辰儿如今已成这般模样,这人带着别人的孩子可是想要谋夺了王府?
赵贺祁见两人的唇枪舌战,脸色早已黑透。没想到他的娘亲还有这般的一段过往,自己常与娘亲一起,也不见她同什么人有过亲密来往。若自己不是王爷的儿子,那又还会是谁?真是笑话!
“母亲,你若是不待见祁儿,不见我便是,何必要用这样的事来冤枉了祁儿,更不能怀疑了侧妃的清白。”赵贺祁声音微寒,看着对面之人眼光中带上了几分狠绝。
段云苏走向王爷身边,伸手将他身上的针拔了出来,只见针口点点红痕。再将那双腿抬上轻擦了残余的药汁,将事先准备好的药膏敷在伤口之上,说道:“这事我们做小辈的自是不清楚当年真相,只是这血引不成,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
她看向安亲王妃:“娘亲,父亲需要休息,这事我看还是等王爷好了,再仔细来弄个明白罢。”
安亲王妃沉着的脸色稍缓,听闻段云苏的话又带上了几分希冀:“云苏可是说王爷的蛊还有其他法子可解?”
段云苏摇摇头:“这是唯一的法子。”
她回头看着温侧妃,眼中的笑意让她心中微微一惊。只见段云苏说道:“这血引可是还有一人可取,只是不知这人肯不肯救了父亲。”
“是谁?”安亲王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正是当今圣上。”段云苏捕捉到了温侧妃眼中一闪而过的光,心中的猜疑又多了几分。
这人要是皇上,那可就难办了,这龙血岂是更轻易求了来的。虽说这两人是亲兄弟,但能坐上皇位之人,心中的猜疑顾虑一向都比旁人要多。以前两人的情义,也不知已经耗了多少。
救了安亲王,皇上会愿意吗?
这血引一事给段云苏心底留下了重重疑惑,今日这样的情况实在是在她的意料之外。这解蛊失败了,王妃的心里也不知有多么的不好受。
“娘子不要不开心。”回到院子,赵贺辰捧着段云苏的脸蛋亲了一下,闷闷的说道:“娘子不开心,辰儿也不开心呢。”
那纯诚的目光让段云苏心中一暖,她没有不开心,只是这心中忍不住有几分低落罢了,也只有这呆子一眼看出了她的心情。她回抱着赵贺辰,轻轻地依靠着他。
“苏苏是不是因为父亲才不开心?辰儿将那个丑丑的老婆婆找来给苏苏,每次老婆婆来找苏苏,苏苏都会很开心的呢。”
“呆子,老婆婆岂是能轻易找到的。”段云苏戳戳他额头,脸上却是满满的柔情。难为这痴儿能看得出来,老婆婆过来教与她解蛊之法,一想到父亲的病情将会好转,自己当然是高兴的了。只是婆婆行踪诡秘,昨日一来却又转身走了,今天都不知她身在何方了呢。
赵贺辰的眼中满是坚定,只要苏苏能开心,辰儿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是夜,当那老妪站在屋里时,段云苏不禁瞪大了眼:“婆婆怎么过来了?”
烛光映衬之下,老妪的眼睛闪着幽幽的光芒,只听她咕咕地笑了几声:“如今老身算是明白,丫头你为何愿意嫁个痴儿当娘子了。”
段云苏眼都大了,难不成这人还真是赵贺辰找来的?
“丫头你何必这般吃惊,今日之事婆婆也都全知道的,你想找到老身,不也是为了这事不是?”老妪身子微微一动,往屋内阴暗的地方站定,声音有点刺耳的沙哑:“你救我一命,老身教你解金馋蛊的法子,这事原本便是两清了。你解不成,可就不关老身的事儿了。”
段云苏闻言不语,确实是的,自己与这老婆婆无亲无故,这一点的交情也迟早会耗光。老婆婆也没有一直帮着她的义务,若是这人不愿说,自己也是强求不来。
老妪瞧着段云苏的反应,轻轻抬起干枯的左手,轻轻在段云苏的额上一点,无声笑着:“只是你这性子正好合了老身的眼,便再说与你听又何妨。”
那指上尖锐的指甲戳得额上有些生疼,老婆婆这样亲近的动作段云苏可从未见过。一直以来这人可是孤单成形淡漠不已,今日这般举动,可真是让她有些吃惊了。
段云苏只知这老妪必定不是常人,只是见她不愿说便没问起她的身份,明知道此人有一身的秘术,也没有丝毫的贪婪之意。这干净透彻的心思正巧得了老妪的眼,若是此人有一丝一毫的贪念,这老妪也不会再站在她跟前了。
“你可知什么时候这血引起不了效果?”老妪低垂下了头,眼光晦暗不明:“此血引不成,一时滴血之人根本无血缘之亲,二便是,此血中有异样,引不出那金馋。”
段云苏微敛着心神,这般说来,那赵贺辰与赵贺祁,各是是因为何种缘故导致的血引不成?
“丫头,你确定你那痴相公,真是王爷的亲儿?”老妪声音含着低哑:“若是血中真有异样,老身这么多次都未瞧了出来。”
段云苏一惊,她可从来没怀疑过赵贺辰的身份,倘若不是亲儿,王爷和王妃岂会对他这般关爱心疼。
却又听那老妪话题一转:“丫头莫要多想,你那痴相公也有可能是亲生。血引有异,一是蛊二是毒三是病,后两者不是老身的长项。说起蛊,亦是有些隐藏极深不能一探究竟。再者这蛊种千万,老身可不是神仙,也不敢自傲地说一眼便能全都看透。什么可能都是有的,丫头你还是多些上心。”
“你不必着急,只要这人真有毛病,迟早会瞧出个端倪,若是你实在是担心,婆婆送你几本孤本,你仔细地学着便是。”老妪说完便要转身。
“婆婆您要走了?”段云苏心中突然有些不舍。
老妪轻笑,脸上的皱纹迭起,看着段云苏眼光幽深:“婆婆一身仇恨,自是先行解决,婆婆身无定所,日后再见可要看缘分了。”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段云苏抬脚便跟了几步,后又站定不动。看着那逐渐融入到夜色之中的背影,心中有几分低落。
不过短短几次相处,婆婆为人诡秘却待她不错,老婆婆如今这般年纪,却要依旧四处飘零,瞧着让人有几分心疼。
若婆婆真能了了心中的怨,也会寻个地方安稳下来罢?
翌日一早,段云苏醒了过来,伸手往旁边一探,依旧是没探到赵贺辰的身子。想起有日自己悄悄跟着他出了去,却见姬夙拿着剑正四处追着他,当时吓得她可是心肝儿可是颤了又颤。
她总算是知道了这呆子每日早起所谓何事。
解蛊不成,段云苏便让安亲王休养着几日,一边仔细给他调养这身子,一边还想着法子该怎么去向皇帝求得血引。
安亲王看着她忙碌的样子,无奈地叹息道:“云苏何必如此忙活,父亲的身子父亲知道,歇着便是,你也莫要累着了。”
“云苏不累,云苏定是会想出法子给父亲解了这身折磨。”段云苏的眼色坚定,既然已经做了,那便要做好,总不能给了别人希望,却又让那人失望罢:“云苏太过笨拙,害的父亲白遭了一场罪,心中可是过意不去呢。”
“这岂能怪你,凡事有所长,而这刚巧是云苏未曾接触过得,云苏能做到这般已经很好了。”安亲王瞧她那略带失落的样子,伸手想摸摸她的脑袋,半道才想起这动作不妥,便地收了回来说道:“与其为我这半只脚都踏进土里的人忙活,不如都全将心思放在辰儿身上,若是他能好了,父亲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父亲莫要说丧气话。”段云苏的眼光带着坚毅,脸色一正:“辰儿云苏定会想到法子的,父亲云苏也不会放弃。这一切定都会好了起来。”
安亲王妃带着赵贺辰进宫了,段云苏知道这次进宫的目的,这事搁普通人家里哪有这般麻烦,无奈这人却是九五之尊,也只能愿这兄弟之情犹在,能解了安亲王的痛楚。
等到这两人回府时,看着安亲王妃脸上稍带喜意的微笑,段云苏便放下心来,瞧着赵贺辰手中捧着一盒子东西,便说道:“辰儿,这是什么?”
“石头。”赵贺辰露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