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凯只觉得胸口猛挨一锤，眼泪顿时涌了出来。

连叶文也嫌弃她吗。

孙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叶文的情景。作为新生入学的那天晚上，辅导员把新生都叫出来，按班组集合，讲一讲新生的注意事项。孙凯记得自己一个人往集合地点走，突然被身后的两个男生叫住了。他们见她也往同一个方向走，就猜她也是同专业的新生，问她集合的具体地点在哪里。他们想先去买瓶水再去集合。

她一说话，其中一个男生顿时露出了异样的神情，显然没意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个女生。

这没什么，几乎每个第一次见到她的人都会感到惊讶。他们或是同情，或是鄙夷，有的当着她的面就表现出来，有的竭力掩饰，但真实的情绪总是藏不住的。

不管怎么样，她在别人眼里，都是个异类，是个残次品。孙凯已经习惯了。

只要习惯了，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忽然之间，孙凯眼前的叶文问她：“所以是顺着这条路走么？”

孙凯不敢看他。虽然明明知道那是幻觉，但是孙凯依然害怕看到叶文眼中的嫌弃。

叶文是唯一一个不会嫌弃她的。可越是这样，她越是害怕失去。

她只想呆在叶文身边，这就够了。只要叶文在，她就不会再感到自卑。

所以她努力做好，不成为叶文的负担，绝不让叶文因她的存在而感到压力，要是察觉不到她的存在那就更好了。只要叶文不嫌弃她，她做什么都行。

可是叶文还是嫌弃她了，不是吗。

不！那不是嫌弃。叶文一路上都杀了几千只丧尸了。她呢？看到丧尸竟然还会害怕到腿肚子转筋！只有躲在车里，她才能觉得安全一点儿。

她自己不争气，怪谁！换成别人，不把她推进丧尸堆里就算仁至义尽了。

“那附近有小卖部么？我们想先买瓶水再过去集合，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幻觉中的叶文继续说着初次见面时的话。

孙凯认命地睁开眼睛。

然而眼前的叶文眉宇间没有一丝一毫异样的神情，真的就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只是把她当成一个普通同学。叶文一直都是这样做的。在他看来，她孙凯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男是女，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孙凯愣住了。

不，这是她的幻觉！

就算以前叶文一直是这样对待她的，可是现在已经……

已经怎样呢？

不。叶文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那个傻瓜，他根本想不到从那些世俗的角度来评价她。

可不能让他意识到这一点。

可不能被他嫌弃。

眼前的景象突然像被打散的倒影，变成碎片后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