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凯之完全肯定,现在这状况,跟这王家父子必定脱不了关系。
这对父子,还真是臭不要脸啊,屡屡想方设法祸害他,完全是见缝插针了,什么事都能拿到内阁面前去搬弄是非,他真是要服了。
事到如今,陈公震怒,若是坐实了这些罪名,自己惹来了陈公的厌恶,前途怕是毁于一旦,所以……这些罪,陈凯之当然一概不认。
这时候,定要比质问自己的人还要理直气壮,因为一旦势弱,反而给人一种畏罪的感觉。
陈凯之抬眸,一脸正色道:“不知梁侍读,哪里看到下官杀牛?”
梁侍读厉声道:“这些牛肉是怎么回事?”
陈凯之道:“这牛并非是屠宰而来,而是不小心撞死的。”他顿了顿,一脸吃惊地看着梁侍读,随即道:“牛被撞死了,莫非还不能吃?”
“你……”
梁侍读顿时被噎住,眉色轻轻皱了皱,这陈凯之一看就是在狡辩啊,他咽了咽口水,冷冷道:“你在山下四处收购耕牛,莫非别人不知吗?”
陈凯之便道:“学生收购耕牛,又有什么错?这山上本就需要牛,没有牛,谁来耕地?莫非梁侍读一路上山,不曾看到许多土地都翻新过了吗?”
“你……简直是强词夺理!谁知道你是不是当真私宰耕牛!”梁侍读死鸭子嘴硬。
陈凯之镇定自若地淡淡道:“梁侍读在说话之前,总需要讲证据才是。”
梁侍读不愿继续纠缠,事实上,他也知道,就算陈凯之私宰了牛,在这山上,也是不算犯罪的,他要做的,并非是让京兆府来捉拿陈凯之,某种程度来说,其实就是让陈公看看这陈凯之有多可恶,单凭这个,就已足够了。
他继续冷冷地道:“朝廷令你来教化勇士营,可是你看看,一派的乌烟瘴气,你是翰林,是崇文校尉,竟还跟他们厮混在一起,莫非……已忘了你的职责了吗?”
陈凯之却是皱了皱眉道:“下官正在恪守自己的职责。”
“胡说八道!你看看他们的样子!”梁侍读嫌恶地指着这些丘八,他甚至觉得,自己手指向他们,都脏了自己的手。
陈凯之奇怪地看他,然后道:“勇士营不是一直都是如此的吗?”
呃……
只见勇士营官兵们一个个摸着自己的肚子,想必都撑着了,这时候,他们才意识到,今日的事有点不太简单,正因为如此,他们一个个尴尬了,因为这二人争吵的内容……
听着很刺耳啊。
梁侍读的意思是说,你看看这些垃圾,都是你陈凯之的责任。
而陈凯之回答的意思却是,他们本来就是垃圾啊,这怎么能怪我来着?
卧草……
是有点难为情的。
好在这些人脸皮厚,一个个依旧是嬉皮笑脸的看着,充分发挥了他们平时爱凑热闹的精神。
梁侍读则是给气得直发抖,本来他只想撇清和陈凯之的关系,可现在陈凯之当着陈公的面顶撞自己,这不显得自己御下无方?
他咬牙切齿地道:“陈凯之,你就这样和本官说话?”
反正,就是踩着你上位,你还敢顶撞老夫?
陈凯之朝他一礼,不卑不亢地道:“下官并未顶撞大人,下官只是自清而已。”
梁侍读立即高声道:“清者自清!”
这意思是,你陈凯之可不是清者,哪里是你自辩,就想清白的?
这二人,颇有些面红耳赤的意味,可陈凯之深知,事情来得突然,但是已经不可避免了,今日实乃生死关头,自己的前途,可能就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平时他在遇到有人刁难和背后窃窃私语时选择泰然处之,可今日,却决不能如此了。
他不再去理梁侍读,而是看向陈一寿,朝陈一寿行礼道:“还请陈公明察秋毫!”
陈一寿一直阴沉着脸,见到了这乌烟瘴气的场面,再看着陈凯之与自己的上官激辩,心里只剩下了愤然。
这陈凯之,果然是伶牙俐齿,转眼就将自己的干系统统都甩了个干净。
可陈凯之口舌厉害,并不代表陈一寿会接受他的理由,又或者说,陈一寿乃是内阁大学士,可谓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哪里见识过今日的局面,所以他的脸色极差,狠狠地看了陈凯之一眼,却是面无表情地道:“好了,下山吧。”
他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下山,便已转过了身,举步便走。
梁侍读本还想和陈凯之辩一辩,谁料陈公竟直接要走,却不愿和陈凯之继续啰嗦了,陈公竟是没有当场震怒,令他心里有些遗憾,他瞪了陈凯之一眼:“陈凯之,你……到时老夫再裁处你。”
他丢下了这一句话,转身便跟在陈一寿身后,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