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得看你针对的是哪方面。”不理她生气的脸,白无夜兀自道。
挑眉盯着他的脸,孟揽月终是气急反笑,“收起你那荡漾的眼神儿,我现在不想理你。既然让我睡觉,那我就睡觉好了。”翻身躺下,她直接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黑眸含笑,白无夜坐在床边,将被子扯过来盖在她身上,“睡吧,我会在这儿看着你的。”
哼了哼,就知这咸蛋鸡贼,她还想趁他一会儿离开的时候好溜出去呢。
虽是不乐意,但是这一夜睡得香,再次醒来,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吃了早饭就过去吧。”将干净的衣服拿过来,白无夜终是允许她离开了。
穿上鞋子,孟揽月从床上下来,上下打量了他一会儿,不由得笑,“算你这个‘狱卒’看守的紧,这会儿总算放我出监狱了。”
“得我亲自看守,没感觉到荣幸么?”把衣服穿在她身上,白无夜淡淡道。
瞄了他一眼,孟揽月无言以对,“荣幸,非常荣幸。”说着,她笑出声,对白无夜这种自信,她真是无话可说。
无声的笑,白无夜抬起双手捏住她两侧脸颊,微微施力扯成松鼠的模样。
不眨眼的盯着他,瞧他笑的那样子,估摸着自己眼下的模样应该很好笑。
“吃饭吧。”终于放开她的脸,脸颊被他揪扯的有些红,他顺势揉了揉。
“嗯。”任他揉搓,孟揽月反倒觉得感觉不错。他的手是有些凉,而且有茧子,但也还算柔软。
快速吃饭,孟揽月惦记着那边,依据时辰计算,最后一批病患应该应该已经进行排毒了。也不知他们的排毒进行的顺利不顺利,她始终是不放心。
“好了,我吃完了,先过去了。你还是在这儿等着吧,尤其这两天也没睡好,吃过饭就休息吧。”站起身,孟揽月举步欲走。不过迈出去一步后又退了回去,转到白无夜身后,在他还在疑惑时,她伸手扯住他的耳朵。
向上扯,扯成了尖尖的样子,复又松开,然后把手罩在他耳朵上揉搓了一阵儿,“是挺好玩儿的。五哥的耳朵,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
任她蹂躏,白无夜饭也不吃了,直视前方,眸中含笑。
越过他的肩膀歪头看了他一眼,孟揽月加大力气的搓了搓他的耳朵,“我走了,慢慢吃。”
话落,她放开手,起身离开。
几不可微的摇头,他的耳朵被蹂躏的通红,好像被火烤过一样。
走出树林,进入帐篷穿戴上防护,孟揽月快步的绕过大水池。
大水池里已经没有人了,冰块也尽数都融化了。只有大夫在大水池边缘来来回回,不断的出入帐篷。
空气中飘着浓重的生石灰的味道,夹杂着一些腥臭的气味儿,幸亏戴了口罩,不然定会被熏吐了不可。
“师父,你回来了?太好了,可吓死我了。”见到孟揽月出现,柏前放下手里的冰桶快步的跑了过来。
“这么轻易的就会被吓死,胆子也太小了。”瞧着柏前那口罩都湿了,显然他一刻没偷懒。
“师父你是不知道,我生怕你会被传染上,那个人的情况和别人又不一样,若真是被传染上,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而且,要是你真被传染上,估计这里的人都别想活了。”最后一句,柏前小声道。
“这是什么话?”一听柏前这样说,孟揽月不禁想起白无夜那时说的话,他果然是来真的。
“师父你不知道?护卫弄来了那么多的火油,打算随时把这里焚烧了,包括这里的活人。我还想,可能我也逃不过,会被烧死。”说起这个,柏前就后颈冷汗直冒。白无夜做事狠厉,他在西疆知道的最清楚。
缓缓眨眼,孟揽月倒是没有多说什么,白无夜的这种做法很极端,但这也是真实的他。
从最开始认识他的时候,他就是这个样子的。
“我没有被传染上,放心吧,你们都能逃过一死。和我说说,这最后一批怎么样了?”往前边走,孟揽月一边问道。
“师父放心吧,只剩下最后几十人喉咙里的脓包还没有发到最大,得再等等。其余的人都已经被运走了,待得这最后一批运走,咱们就可以撤离这里了。”在这儿熬了半个多月,柏前觉得自己都被扒了一层皮。
点点头,孟揽月也放心了,走进帐篷里,观察了一下那些病患的喉咙,脓包已经发展的很大了。再等一等,就能进行最后一步的排毒了。
看见孟揽月安全无虞的出现,不管是那日见到她发生意外的病患,还是其他的大夫,皆安心不已。
“孟大夫,这最后一批病患送走之后,我们应该就能撤出这里了?老朽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孟大夫能答应。”老大夫瞧见孟揽月安全无虞的回来,上前,先是拱手作揖,随后小声说道。
“先生这是什么话,有什么事儿,您尽管说就是。”除却医术上的事,孟揽月也想不到他还能说些什么。
“是这样的,老朽是卫城生人,在卫城有一间小小的药房。这卫城有一户人家,生了个奇特的女儿,竟然满身的汗毛都漆黑无比,根根分明。随着年纪增大,那些汗毛更是黑亮。老朽想了诸多的法子,也是没有办法。后来他们也请过全国各地的大夫,吃过试过多种药方,但都不奏效。姑娘大了,知道美丑,就自己偷偷的把脸上的汗毛都拔了下来,虽是脸上的汗毛没有再生长出来,可是那些原本生长汗毛的地方却没有收缩回去。这么多年,老朽一直在想办法,那姑娘真是太可怜了。纵使家财万贯,却无法拯救她。”老大夫说着,颇为叹息的样子。他是看着那姑娘从小到大,三不五时的就会被请到她的家中,所以也格外的同情她。
闻言,孟揽月不禁皱起眉头,“听先生所说,那姑娘患的应该是多毛症。这种病,都是胎里生,先天的。”
“多毛症?那孟大夫可知怎么医治?”老先生一听,眼睛也不禁跟着亮了。
“据我所知道的,都是物理治疗。可是现在,也没有这个条件。药物疗法呢,也有,不过,也有副作用。”这个时代没有脱毛的技术,要是像那个姑娘自己动手去拔,那么结果就是毛孔受到了伤害,再也不会收缩回去了。
“孟大夫,那个姑娘她真的很可怜,还请孟大夫去看看她。”说着,老大夫又拱手作揖。
把老大夫扶起来,孟揽月看着他,“去看看是没问题的,只是先生这么关心自己的患者,也着实让我惊讶。如先生这般年纪,想必这么多年也为无数的患者治过病,为什么唯独关心这个姑娘呢?”
“孟大夫可能不知,老朽是看着这个姑娘长大的。她不和任何人说话,即便是父母,亦是每日说不上一句。唯独与老朽,她能说上很多很多的话,每次听她说,老朽都心疼不已。”老大夫也不隐瞒,他是真的很心疼。
看着他,孟揽月懂了,就像她看到那些无家可归的小孩子,亦是心疼的很。
“好,待得咱们离开这里,我就随先生去卫城看看那位姑娘。”孟揽月答应了,只是多毛症,她现在还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
老大夫再次拱手作揖,万分感谢。
最后几十个人的排毒持续了一天,最后一个病患被送走,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各位现在就清洗一下然后离开吧,接下来这里会被放火烧掉,各位回城之后最好告诫一下城内的百姓,半年之内不要到这里来。经过这么多天的努力,大家都辛苦了,在这里,我先谢谢各位了。”心中的大石落了地,孟揽月也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柏前看着孟揽月,亦是高兴不已,这一番折腾,虽说有无限惊险,他又险些丧命,可结果是好的。
众多大夫先行离开,半山处燃了一堆火,还有数个水盆。众人到了半山先脱下衣服扔到火堆里,然后便各自清洗。
清洗干净之后,众人陆续的登上山巅,然后不见了影子。
“走吧,咱们去那边,这边马上就要毁了。”看了一眼柏前,孟揽月举步前行,绕过大水池,向树林深处走去。
他们刚刚走到火堆的时候,就听到大水池的方向发出呼呼的声音,俩人立即回头去看,只见那大水池上方红红的火焰跳跃着,恍若傍晚时天边的红霞。
“这帮人动作真快,不过还得感谢五哥提前准备了那些火油。”火油倒进大水池里就都飘在了上面,扔把火进去,那些火油就都燃烧起来了。虽说无法蒸干大水池里的水,可是这样的高温,也足以杀死那些病毒。
火势蔓延,烧到了水池边缘的帐篷,很快的,那一片就都燃烧了起来。
二人将身上的防护脱掉扔进火堆,又走进一个帐篷清洗一番,这才出来。
大水池的方向,已经烧红了半边天,显然,很快就会蔓延过来。
“五哥,咱们也赶紧撤吧。”边往帐篷里走,孟揽月一边拿着手巾擦拭着脸上的水珠,呼吸之间还有一股淡淡的酒味儿。
“嗯,走吧。”看着走进来的人,白无夜起身,他早就准备好了,正等着她回来呢。
“好多亏了五哥准备好了火油,太山的兵也省了力气,直接拿来浇到地上,一把火烧了半天红。”扔掉手巾,孟揽月将身上的外衣和鞋子脱掉换上崭新干净的,这就准备离开。
“你都知道了。”闻言,白无夜倒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的确是准备杀人来着。
“嗯,五哥说到做到,不过你吓到我的徒弟了。即便要杀人,也不能杀我的徒弟。好不容易调教成了今天这个样子,把他杀了杜先生的医术就传不下去了。”穿上鞋子,孟揽月笑看了他一眼,不反对他为她杀人。其实想想,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薄唇微抿,“你的徒弟舌头也很长。”
“怎么?你还打算亲自修理修理他的舌头?别吓着我徒弟。”看向他,孟揽月一副警惕的模样,好似生怕白无夜会把柏前如何。
“我对他人的舌头没什么兴趣。”白无夜脸色不佳。
闻言,孟揽月不禁笑,“这话说的,不禁让人老脸一红。”尤其是再看他的眼睛,实在是让人不禁跟着心头一荡。
“你这话也充分显示了你脸皮的厚度,大概,不会红。”看着她,这女人即便是尴尬或害羞也不会脸红,只会胡说八道一些东西遮掩过去,以显示他有多狂放不羁。
“说对了,我不会脸红。”她还真不知脸红为何物。
“脸皮真厚,走吧。”勾住她的颈项,快步的走出大帐。
那边,已经烧红了半边天,而且在这里都感受到了那大火的热度。随着风吹过来,那风似乎都吹得人脸发烫。
“火势真猛,要是烧人的话,估计谁也跑不出来。”幸好她没被染上,否则这里就变成刑场了。
“知道就好。”瞧她那模样,显然也是惊着了。
“怕了你了。”动真格的,吓死人。
护卫集结,随后一行人离开,绕开火势极大的地方,返回冒城。
进入冒城时,已经时近半夜了,城门已经大开,所有人都可以自由的出入城门。
不过,此时,城内依旧人满为患,那些从其他两城过来的百姓住在大街上,显然是不放心,并不敢轻易的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的家园。
孟揽月当时的想法是对的,这些百姓都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除非白天齐起带头作用,那些百姓才敢跟随。
“对了,有件事儿忘了跟你说了。那个老大夫你知道吧,他家是卫城的。他今天求我,要我去卫城给一个特别可怜的姑娘看病,我已经答应了。”坐在马背上,孟揽月看着街上的百姓,忽然说道。
闻言,白无夜微微皱眉,低头看向身前的人,“如何可怜?有你可怜么,险些丧命,如今又得意了起来。”
“说话真难听,那姑娘是真的很可怜。她有多毛症,就是身上的毛特别重,比男人还要重,黑漆漆的,就好像没有进化完全似得。从小到大,她肯定经历了特别多的歧视,内心苦不堪言。她还自己动手把脸上的汗毛都给拔掉了,可是她的方法不对,致使脸上的毛孔没有收缩回去。所以,她现在的脸看起来都是坑坑洼洼的,就像麻子脸。太可怜了,老大夫说了,我也没办法拒绝。尽管治这种病我也没什么把握,可若不去看看,我心下过不去。”而且,她很想试试,用药能不能治好多毛症。物理疗法是做不了了,这个时代没办法。
“还有这种病。”显然,白无夜也没见过,更没听说过。再说,身上汗毛重,也不算什么病,拿自己来说,腿上都是。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什么奇怪的病都有,只是你没见过罢了。若是个男人也就算了,可这是个姑娘,单单是想想,我就能知道这么多年她都经历过什么。”流言蜚语,能杀人的。
“说你得意还真不是夸奖你,这么为别人考虑,怎么不为我考虑。”几分不乐意。
“谁说我不为你考虑了,一会儿回去我要搜身,看你身上藏没藏钱,若是藏了,你就等着去城楼上学狗叫吧。”相信不止她手痒,他心里也痒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