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启程上路,这次则直接向北,越往北边,空气也变凉了。不过,这种凉却让人不禁精神抖擞,绷起神经。
这是孟揽月第一次来这边,大周,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总是能听到,但是却从未涉足过。
坐在马背上,孟揽月看着那微微枯败的树木,蓦地扭头看向身后的人,“五哥,你见过高卫的真面目么?”她还记得,那次在山里远远地看见了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距离那么远,她其实也根本看不清什么,唯一能看见的就是反光的面具,刺眼的很。
垂眸看向她,那漆黑的眸子恍若幽潭,深不见底。
“没见过,数次见他,他都戴着面具。”白无夜也没见过,而且那么多次,都只是远远地见着。
“这么神秘。他为什么戴着面具?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还是说,长得丑,或者脸上有什么缺陷?”戴面具?孟揽月难以理解,按理来说,戴面具都是因为有缺陷。
“不知。”白无夜微微摇头,他也不知道。
“更让人好奇了,连五哥你都不知道。这次,也不知会不会碰上,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五哥你可得谨慎再谨慎。”虽说白无夜不惧毒,但难保会有什么他无法抗拒的毒,孟揽月单是想想都觉得头疼可怕,她可没有那么神,要是白无夜也中招了,估计就只能等死了。
看着她,漆黑的眸子缓缓的浮上若有似无的笑意,“想想你到时该怎么逃吧,本王可能会随时把你撇下。”
撇嘴,孟揽月扭头看向别处,“反正我被抓了就第一时间出卖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所以,本王应该现在就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免得你到时出卖本王。”白无夜自是有办法。
无言,看向他,她翻着眼睛,“来吧,还怕了你不成?”
抬手,白无夜捏住她的下颌,在孟揽月睁大的视线中,他微微用力,孟揽月的嘴瞬间被他捏的变成了豌豆炮。
“想拔掉你的舌头非常简单,本王还能顺便敲掉你的牙齿,想试试么?”看着她的嘴,白无夜的唇角也忍不住的上扬。
把他的手打开,孟揽月摸了摸自己的嘴,“知道了,你厉害。”
“所以,不要提那些不可理喻的理由,没准儿哪次本王就满足你了。”看着前路,白无夜低声道。
一听这话,孟揽月就不禁哼了一声,“说的好像你什么都能满足似得?算了,不说了,免得你又瞪眼。这荒山野岭的,若真把我撇下,还真走不出去。”
看着她的侧脸,白无夜的薄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沉默。
夜幕降临,队伍的速度也慢了下来。护卫随时的奔向前方,速度很快眨眼间就没了影子。不过,一会儿之后他们会再返回来,禀报前方的情况。
看他们这么紧张,孟揽月也不由得绷紧了神经,真的进入大周的地界了。
“高斐一直在后面,你放心么?”他们没有与高斐同路,这样就无法掌握双方的动向了。可是这样也很危险,若是一方出问题,那么另一方将会遭到巨大的危机。
“放心吧,本王改变了路线。”白无夜自是不信高斐,但想来高斐也一样,定不会按照之前的计划行路。
闻言,孟揽月缓缓点头,“这么鸡贼,能成大事。”
手落在她头上,白无夜拍了一巴掌,“不尊敬本王,有你好看。”
“怎么好看?我这张脸本来就好看。”歪头躲过他的手,孟揽月无声的笑,这咸蛋的威胁,越来越没有力度了。他应该再换换思路,发明一些别的词句来吓唬她。
“不知羞耻。”自夸起来眼睛都不眨,白无夜也是佩服。
“没错,反以为荣。”又是这些说辞,孟揽月闭着眼睛也能回答。
身后的人没有再说话,但是能感觉得到,他心情不错。
进入大周后,一路太平,走的也尽是些偏僻小路,目前为止,孟揽月还没见过大周的官道。
白无夜大概是真的提前制定好了路线,而且不止一条。与高斐商议时说的是一条路线,而走的又是另外一条路。而且想来,若是遇上什么突发状况,还有别的路。
他计划的这么周密,孟揽月悬着的心也渐渐的放下来,最后竟然有心情瞧瞧四周风景,尽管这大周没什么可看的。
“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亲眼看到大周,我也信了这句话了,说的极其有道理。”风景不美,人也不美,但凡她见过的大周人,各个都不是善茬儿。
“总算说了一句听起来有内涵的话。”白无夜淡淡道。
“什么叫做听起来有内涵?明明很有内涵。”他说话是真难听,绝对不能听,否则会被气死。
没有再和她拌嘴,因为前头护卫返回来了。
勒马停下,护卫道:“王爷,距离丘山只有七里了,是否在这儿等高小王爷到来?”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虽然还有七里,但是不能再随意的靠近了。丘山附近巡逻的特别多,明哨暗哨无数,绝对得有计划的进去。
而且,若是他们先潜进去,待得高斐到了却惊动了巡逻的人,他们先进去的人可就惨了。
所以,闯进丘山决不能如同行路似得,与高斐各做各的。
“嗯,等高斐。”白无夜微微颌首,这个时候决不能着急。之前派了不少人,但都未能顺利的潜进丘山下。
队伍在原地停下,但鉴于马匹太多,很容易引来麻烦。在所有人下马之后,就有两个护卫将所有的马都带走了。
站在树下,孟揽月裹紧身上的披风,马上就要黑天了,而且相信,也别想着会燃火什么的。火那么亮,更容易引来麻烦。
“高斐什么时候会到?”看着走过来的白无夜,孟揽月问道。
“最迟明早卯时。”看着她,白无夜道。
“五哥,你何时能预言错误一次让我见识见识?每次问你些什么,总把时辰掐的那么准,弄得我也注意力不集中,总是在计算着时间,看你说的准不准。可哪次都很准,弄得我特别没成就感,想找你毛病都找不着。”歪头看着他,孟揽月是不知他怎么做到的。
“原来你会计算时辰。”白无夜倒是好生意外,因为她经常问时辰,看样子她好像根本就不懂如何看时间。
无言,“我是不懂,但也不是傻子,一点点计算还是能算出来的。”
“这么说,从今晚直到明早,你都不会睡觉了。”一直计算时辰,哪有时间睡觉。
“谁说的?我以后还不计算了呢,反正你每次都说的那么准,计算了也是白计算。”她也不找他毛病了。
“一会儿吃些东西就休息吧,明日高斐到了之后,咱们便进丘山。”双手负后,白无夜站在她面前,不过半米的距离。
“嗯。丘山之后是什么样子,五哥你知道么?”她不知道白无夜之前的打探进行到什么程度。
“有个大概的轮廓,里面是什么模样,完全不知。”所以,这次的行动危险性也很大,他也十分谨慎。
点头,“没事儿,有意外才刺激,若是所有的事情都在掌控当中,那这一辈子也太平淡了。”她这纯属安慰打气,对于白无夜这种武功高强的人来说,有什么危机都可以承受。但是她这种还是算了,真有了危机,八成的可能就是死路一条。
“说这话不心虚么?”看她那样子,心都要跳出来了似得。
哽住,孟揽月点点头,“我是心虚,毕竟五哥你可提前放话了,遇到危险,就把我撇了。”
“说你蠢笨至极,还真是不聪明。逃命的时候,要用上一切方法,即便把自己缠在别人身上,也在所不惜。”白无夜用一种嫌弃的眼神盯着她。
听他说话,孟揽月就忍不住的笑,在他说完后,她重重点头,“多谢五哥指点,我记住了。放心吧,我会把我的衣服搓成一条绳子,然后和你捆在一起。”
“除了本王,你想捆谁就捆谁。”白无夜拒绝。
哼了哼,“除了五哥你,我谁都不捆。”
没再搭理她,不过白无夜看起来心情还不错。拿了水壶喝水,随后又递给了孟揽月。
接过来,孟揽月无声的笑,说着拒绝,身体倒是很诚实。还知道把水给她,看来真把自己当男人了。
所以说,受到过创伤的人也未必都会变态,心里住着什么,就还是什么。
夜色浓重,果然没有燃起火堆,黑漆漆的,偶尔的能听到一两声夜莺的叫声,这黑夜给人的感觉更是阴冷无比。
后背抵着树干,孟揽月裹紧了身上的披风。身边就是白无夜,他正襟危坐,瞧他那模样,还以为他坐在椅子上呢。
“应该睡觉,可是睡不着。”头向后靠在树干上,孟揽月叹道。
“担心了?”身边,白无夜低声道。
“嗯,有一点点。”近在眼前,严密的连白无夜也不敢贸然闯进去,危机感也随之而来。
沉默,白无夜没有再回答。
虽说担心,不过后来孟揽月还是睡着了,再次醒来是被吵醒的,说话的声音就在头顶上,吵得她不得不睁开眼。
入眼的光线还有些朦胧,不过却是颠倒的。她也在缓了一会儿之后才发觉是怎么回事儿,是自己倒了。
扭头看向头顶的声音来源,正是白无夜,以她这个视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喉结和下巴。
一个传说中失去男性象征的人,居然还长着挺好看的喉结,想想也是不可思议。
就在她还盯着看的时候,白无夜抬起手,准确的从她的颈侧穿过她后颈,然后一个用力就把她捞了起来。
坐起来,她脑子也恍惚了下,抬手抓住还圈着自己脖子的手臂,“又把你当成枕头了,不好意思。”
“把你扔了都不知道。”白无夜看了她一眼,自己的手臂还被她‘监禁’在手里。
“借你睡个觉而已,用得着把我扔了么?”放开他的手臂,孟揽月扭头看向对面,高斐已经到了。
和他身后的人都穿着黑色的劲装,此时天色不明,乍一看他们跟鬼似得。
“孟大夫睡得可真是香,‘五哥’说的没错,把你独自撇下你都不知道。”高斐到来可是有一会儿了,孟揽月一直都在睡,保持着那一个姿势,像个雕像。
“太累了。不过既然高小王爷也到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要是进山的话,还是得趁着天色不明的时候比较好。
“晌午时会有大雨,雨落下来,咱们便出发。”白无夜开口,告知他们已经定好的时间。
闻言,孟揽月这才抬头往天上看,果然,透过不甚茂盛的树冠,看见的就是灰突突的天空。那是乌云,蓦地一大块还是黑色的,就像被浓墨染了一般。
“我还以为天没亮呢,原来是乌云压顶啊。”天空这个模样,她都不知道时辰了。白无夜说高斐最迟卯时会到,也不知这次判断的准不准。
“先吃些东西吧,不然到了里面,情况未知,还有没有机会吃东西都不一定。”高斐寻了个地方坐下,说的话让人无话可说。
“高小王爷,你就不能说些促进和谐的话么?临战之前打压将士信心,大战成功的几率会直接降到负数。”孟揽月不爱听,这高斐有时说话比白无夜还气人。
“好好,那我就换个说法。这次前来的无不是个中高手,相信即便有危机,众人也能顺利躲过。这唯独不会武功的,好像只有一人,孟大夫要小心了。”高斐果然换了个说法,不过却更气人。
冷眼瞪视他,高斐则笑眯眯的,天上没太阳,他反而就像太阳一样,连光线都变得不再昏暗了。
“孟大夫瞪眼也这么好看,幸亏我不是女人,否则肯定会心生嫉妒。”看着孟揽月瞪眼那样子,高斐笑的更开心了。明明一个小孩儿,可是说起这些话来,却老道的不得了。
“你要是嫉妒也该嫉妒这位,目前为止,我还真没看到有谁比他还好看的。”说着,孟揽月抬起一只手,做托举的姿势夸赞身边的白无夜。